第77章(2 / 2)

&nb这些外头的事林青筠都知道,甚至知道的比朝中大半人都早。当贾家的事了结,她心里算是松了口气,这预示着红楼原本故事终于告一段落。当然,许是蝴蝶翅膀的扇动,现实本就与原著出入极大,好比王家、贾家,甚至当初的史家之所以败落,并非仅仅是皇帝想惩治勋贵老世家,更是如今羽翼丰满的皇子们展开的斗法。比如此回连连上折子弹劾的御史赵柯,若无成郡王在背后支持,他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得罪人?况且贾雨村身后投的可是三皇子肃郡王,至于二皇子定郡王,早先将宝压在甄家身上,已大伤元气。

&nb皇子们大了,果然按耐不住,趁着南安郡王一事搅动风雨,试图在皇帝眼皮底下浑水摸鱼、自得其利。

&nb林青筠也稍稍关注了底下两个皇子。八皇子已在三年前开府,封的是襄郡王,娶的王妃家世中等,人物却不俗,脾气秉性倒都好,林青筠但凡在外面遇着了,与她颇能说上几句话。九皇子今年刚十岁,宫中连着好几年都没新的皇子皇女,按理说九皇子是最小的皇子,又独在宫中,但皇帝待其平平,这位九皇子本身各方面同样平平。

&nb在外人看来,风头最盛的当属纯亲王,偏生徒晏身上没沾染半点儿风波。实则只是外人不知,皇帝的御案上摆着几本弹劾的折子,弹劾的对象都是纯亲王徒晏,只是皇帝压了下来。

&nb皇帝正看重徒晏,满心厌烦着其他几位皇子,又知道折子内容捕风捉影毫无实证,因此便没理会。偶尔皇帝也希望徒晏真有那份心,倒也能帮着分担好些。

&nb八月初三本是贾母寿辰,然而今年贾母卧病在床,贾家也没心思大办,只自家热闹一番作罢。林青筠送了寿礼,并嘱咐了相思几句话。相思去后果然见到薛宝琴,趁其跟前无人,将话转述了。

&nb“琴姑娘,我们王妃说了,那梅家正为其子相看亲事,根本不提曾与薛家有婚约之事,只怕将来回了京,为了自家名声反要倒打一耙。王妃说,梅家最迟年底就回京,琴姑娘早些拿个主意的好。”

&nb宝琴于此事早有猜测,否则也不会与哥哥上京来,只是听到这话仍是脸色白了白,半晌才道:“多谢王妃好意,我会与哥哥商议的。”

&nb半个月后,薛宝琴亲自来了王府道谢,又说已主动与梅家退了亲,只说自家高攀不上,免得将来误了梅公子。那梅家二话没说,退了小定的礼,甚至问他们归家的盘缠可够,还要赠二百银子路费。只差明摆着要她们早早离京了。

&nb林青筠问她往后可有什么打算,宝琴道:“原本我与哥哥上京便是为此事,既然亲事无果,自然该回家去。只是大伯母家刚出了事,伯母更是病的起不来身,我与哥哥得留下照看。”

&nb薛蟠的案子已经判了,乃是斩立决,薛姨妈花了多少银子都没用,眼睛都要哭瞎了。偏生得了这结果,那夏金桂不干了,闹着要休书,要回娘家。薛姨妈哪里肯呢,薛蟠没留下一儿半女也罢了,难道媳妇都守不住,怎么都不肯给休书,并命人看住夏金桂的嫁妆,想着嫁妆在薛家,那夏金桂便走不了。薛姨妈打定了主意,定要夏金桂为自己儿子守一辈子。岂知夏金桂偷偷跑回娘家,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伙儿人,连打带砸,不仅将嫁妆抢走了,还放话说即使不给休书也再不回来。

&nb薛姨妈发狠,定要以夏金桂卷了夫家之财与人私奔为名儿将其上告。

&nb薛宝钗闻言忙命人去拦,又劝薛姨妈,一时又气又急,旧病犯了,支持喘不上气,反将薛姨妈唬住,人也清醒了几分。自薛蟠死后,薛姨妈就有些疯魔,以往对夏金桂管不住便罢,每回败下阵来都是自己气一阵子了事,可这回就是和夏金桂抗上了,还死要打官司告状,直将夏金桂当成害死儿子的仇人了。

&nb如今见女儿一脸病容的躺倒了,薛姨妈也慌了:“我的儿,你可别吓妈,你哥哥已没了,你再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nb“妈,你与嫂嫂这样闹,又何苦。倒不如让她去了,咱们家也清静。”薛宝钗趁机劝道。

&nb薛姨妈这会儿只关心宝钗,哪管夏金桂,便道:“妈听你的,让她回去,咱家不要了。”

&nb事后经过协商,薛姨妈同意夏金桂作为寡妇回娘家居住,往后婚嫁与夫家不相干,只是嫁妆得留在夫家一半。夏金桂正年轻,哪里愿意在薛家守寡一辈子,如今不必守寡,又没被休弃的名声,可以再次嫁人,便同意留一半嫁妆,到底夏家只夏金桂一个女儿,将来凭着嫁妆招个女婿也一样。

&nb如今夏金桂一去,薛家果然清静,薛姨妈也不再只伤心薛蟠,倒是关心起薛宝钗的终生来。

&nb想到王夫人富贵了一辈子,最后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薛姨妈不由得又哭起来。又想着两家虽小定了,但宝玉要守孝,三年都不能提亲事,三年之后宝钗都二十二了。

&nb正为此烦心忧虑,忽闻宝玉来了。

&nb薛姨妈忙命人请进来,见了宝玉风神俊秀,彼此知根知底亲上做亲,心里又酸又喜,忙拉着在椅子上坐了。因问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nb按理在王夫人孝期,宝玉不该出门。薛姨妈因想着两家亲近,许是宝玉担忧她们母女,特地亲自登门来看看。

&nb谁知宝玉却说:“我来见姨妈,是为我与宝姐姐的亲事。”

&nb薛姨妈一呆,连带着躲在后头的宝钗亦是心中一凉,隐隐已有猜测。

&nb果然听宝玉说道:“如今我要守孝三年,出了孝再议亲倒是耽搁了宝姐姐。况宝姐姐这样好的姑娘,我这个须眉浊物、一事无成者如何配得上。宝姐姐该寻个上进有本事,能担得起一家子风雨的人,我却是做不到。姨妈,别耽搁了宝姐姐,是宝玉对不住你们。我是不能去考功名的。”

&nb父母皆是罪人,哪怕朝廷并未明旨夺其科考资格,到底这样的人少有去科考的,即便高中也难出仕。

&nb直到宝玉走了许久,薛姨妈才愣愣回神,见着桌上送回来的小定之礼,一下子崩溃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金玉良缘、和尚说的金玉良缘难道不是天意么,怎么就这样难。”

&nb薛宝钗蹒跚回到房里,不理会门外的香菱莺儿,蒙被大哭。

&nb宝玉私下退了与薛家的亲事,回来后贾家人才知道。贾赦一房干系不大,都不理会,贾政想到这亲事是王夫人定下的,顿觉不喜,但对宝玉的行径更是恼怒。贾政已将宝玉性情看明白了,就不是个走科举仕途的人,将来他就要流放边疆,老太太大限将至,大房与他们各管各的,谁能看着宝玉?薛家虽不好,但那薛家姑娘到底便是老太太也赞过,况他们家已是这样,还能聘到什么好人家的好姑娘不成?

&nb贾政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nb宝玉一言不辩,往地上一跪。

&nb贾政斥道:“你可知错?母孝期间私自外出,况薛家是你母亲在时为你定下的亲事,如今还在她孝中,你竟私自去退亲,简直是不孝!”

&nb宝玉仍是一言不发,心中对贾政却是有怨的。不论王夫人再如何不好,却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职责,一个妻子的职责,贾政却是王夫人最绝望的时候休弃了她,可谓凉薄之极。宝玉一想到母亲的贪婪狠毒,父亲的虚伪自私,自己这十几年竟是活在梦里,偏生子不言父过,他竟似被套在这个枷锁里不得脱身。

&nb贾政操起案上的鸡毛掸子就打,贾宝玉咬牙忍着,就是不喊疼。看着倔强沉默的宝玉,贾政甚至怀念起以往那个顽劣来,下手亦发狠了。

&nb有人将消息告诉了贾赦,贾赦闻言赶了过来,命人将贾政拦下。

&nb贾政喊道:“大哥你放开我,这个孽障,就该好好儿教导教导,否则将来我去了,他岂不是翻了天。”

&nb贾赦冷哼道:“二弟,你这是时刻没忘自己要流放,故意拿着宝玉撒气啊?二弟,不是我说你,宝玉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你都这把岁数了,也不可能再有儿女,宝玉现今又这样懂事上进,你就知足吧,何苦要打死他。你嫌王氏丢人,将人休了,倒罢了,只是王氏好歹在贾家辛苦几十年,珠儿不在了,大姑娘也没了,唯有这么个宝玉,你若把宝玉打个好歹,就不怕王氏死不瞑目来找你?”

&nb“大哥!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说的什么话!”贾政到底心虚了,恨恨将鸡毛掸子丢下,含泪道:“今儿既然大哥过来了,就恳请大哥一件事。虽两房分了家,到底是同根所出,望大哥以后照看着他们些,我、我怕是今生回不来了。”

&nb贾赦叹口气,想着贾政要去的苦寒地方,便点了点头:“你放心,都是我的侄子侄女儿,一家子骨肉,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只你们府里没个主事人,难不成让个姨娘当家?将来可怎么给孩子说亲?”

&nb贾政心里一动,想着赵姨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如今他又没了官身,倒是可以……想着又摇头。赵姨娘那性子实在不省事,若真扶正了她,将来宝玉怕是难了。况老太太跟前也过不去。

&nb贾赦可不知他在想什么,好心道:“再娶是来不及了,你虽休了王氏,但王氏死了,近一年哪好办喜事?况即使再娶一个,焉知会对现今这些子女好?倒不如趁你还在,将你们房里各自分家,宝玉、环哥儿将来的娶亲使费、三姑娘的嫁妆,两位姨娘的养老家用等都一一分派仔细,我做个见证,也省得将来生事。”

&nb“大哥所言有理。”贾政亦觉可行,倒不是信贾赦,而是贾琏如今还做官,况事到如今实在没什么人可托付了。

&nb仅仅半个月后,贾母便闭上了眼,贾家布置了灵堂,开始守孝。

&nb贾琏作为长房嫡孙自然也要守孝,上了守孝折子后,便卸任回家开始为期一年的守孝。宝玉探春贾环几个却是连着王夫人的孝期,有三年。贾政为贾母也要守三年,三年后便是流放。

&nb黛玉去贾母灵前哭了一场,几天都闷闷的不开怀,并非是贾母之丧,更是贾家之现状。林青筠去陪了陪她,刚回来就见徒晏在逗初阳。初阳如今已有十个月,爬的很快,动作相当敏捷。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将初阳放在上面,徒晏蹲在那儿拍手,初阳咯咯笑着摆动手脚,一会儿就爬过去了。

&nb见她回来了,徒晏笑着说:“你上回提的那个琴姑娘,我为她说门亲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