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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棠奶奶因为许棠父亲去世积郁成疾,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缠绵病榻,期间一直是镇上的尤医生帮忙看病。
许棠带着尤医生到了家里,周险正坐在床边闷头抽烟。
尤医生看见他手臂上伤口惊了一下,却也不多问,拿过医药箱就开始消毒上药。
许棠也没闲着,把客厅里的大电风扇拿进来,又给尤医生倒了杯凉茶。
尤医生指挥许棠打下手,很快就将周险手臂上伤口处理干净,上好了药,绑好了绷带。
“不要吃发物,不能沾水,”尤医生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下几行字,“小许你照着这个单子去买药,现在天气热,消炎药尤其要按时吃。”
许棠连连点头,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收进裤子口袋里。
“我过两天再来换一次药。”
换药途中周险一直一言不发,听见尤医生这么说,突然开口,“不用。”
尤医生一怔,看向许棠。
许棠看了周险一眼,转向尤医生,笑说:“大热天您过来一趟也麻烦,只是换药的话,要不您就说说需要注意什么,我自己来?”
尤医生心里敞亮,听许棠这么说自然明白过来,便留下药水纱布镊子等工具,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
许棠一一记下,送尤医生出门。
两道身影朝大门走去,周险伸手去摸烟盒,正将烟叼进嘴里,忽听见外面院子里许棠压低的声音:“……一个远方亲戚,走了点弯路,现在想金盆洗手了,上面人不同意……”
“难怪,”尤医生语气却是恍然大悟,“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些,万一不行就联系警察吧……”
周险望着眼前呼哧呼哧转动的电扇,不由笑了一声。
人声渐渐远了,只有知了仍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后,外面院里再次响起脚步声。许棠拎着一个塑料袋子重回到屋里,看了周险一眼,也不说话,坐到书桌前从袋中掏出说明书仔细查看。
她之前刚刚洗过的头发此刻已经干了,发丝黏在汗津津的颊上颈间。她鼻尖上也浮着一层汗,脸被高热熏出一层薄红。
“许海棠,你热不热?”屋里两个电扇,都朝着周险。
“不热。”许棠也不抬头。
周险看了她片刻,将自己面前的电风扇往她坐的方向转了转。
许棠手里动作顿了一下,垂眸继续研究说明书。
过了片刻,周险又说,“我要在你这里住几天。”
许棠一点也不惊讶,淡淡回答,“一天五十。”
“先欠着。”
许棠眨了眨眼,从桌上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周险,“你签个字。”
周险往纸上扫了一眼,字迹工整清秀,“按手印。”
许棠想了想,去翻抽屉,翻了半天,当真翻出半盒还没用完的印泥。许棠拿手指搓了一下,有些干了,不过还能用。
她将泥盒递到周险面前,等周险伸出拇指。
周险没动。
她把泥盒又往前推了一分。
周险还是没动。
许棠抬头看他一眼,伸手将他手抓起来,握住拇指,蘸上印泥,往纸上一按。
按完打算松手,周险忽将她手指紧紧捏住。
许棠心脏猛地一跳,挣了一下,没挣开。周险手掌很热,掌心粗砺,带着薄茧。他仅穿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胳膊上紧实的肌肉。眉骨分明,鼻峰英挺,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几分戏谑,“许海棠,你想当我女朋友?”
许棠头摇得干脆利落,“不想。”
周险目光顿了一下,紧盯着许棠。
两人距离有些近,许棠甚能感觉到从周险身上散发的热气,电扇一瞬间成了聊胜于无的摆设。
许棠觉得呼吸艰难,另一只手在身侧悄悄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周险松开她,目光里探询的意味消失,声音平淡,“不要打报警的主意。”
许棠暗暗松了口气,“我不会报警,”顿了一下,又解释一句,“你还欠我钱。”
周险挑了挑眉,低低笑了一声,“蠢。
许棠微微一怔。她以为周险这个人,肯定是不会笑的。她能觉察出周险心情似乎很好,虽不明为何。
她想,倒真是个怪人,手臂被砍成这样了,还能这么高兴。
静坐了一会儿,许棠忽想起来后院里那桶血水还没收拾,立即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又停了脚步,转身看着周险,“你等会儿威胁我妈。”
周险不解。
“你威胁她,不然她要去报警,我拦不住。”许棠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不能威胁太狠,她胆子比较小。”
周险没有说话,静看着她,目光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