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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重新站在悠玉阁门前,宁樱心思百感交集,大厅里迎出来两位青色衣衫的小二,一人径直走向马车,引熊大离开,一人上前,恭敬的朝她们弯腰施礼,“两位小姐里边请。”

悠玉阁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马车上有各府的标识,门第低了,进不了悠玉阁的门,小二既是引路的也是撵人的。

宁静芸不动声色的拉过手宁樱,从容道,“我们去二楼,不用引路。”

悠玉阁五层楼,能上最高楼的自然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家眷,高处不胜寒,越往上,价格自然越高,宁静芸怕宁樱不懂规矩,嚷着去三楼或是四楼,故而先开口。宁伯瑾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官职还是宁国忠为其谋划得来的,全因有宁府荫佑,她才有资格来悠玉阁,指望宁伯瑾,这种地方,她一辈子都进不来。

宁静芸牵着宁樱,缓缓往楼上走,道,“你肌肤莹白如雪,待会我替你好好挑几样首饰,你站着别动。”

宁樱明白宁静芸防备什么,担心她只选贵的让老夫人破财,才有心拦着,她来悠玉阁的目的不是为了首饰,宁静芸嫌弃她正合她意,“姐姐目光独到,我听你的。”

宁静芸记得楼上共有六间屋子,其中两间茶室,逛累了或拿不定主意,可以去茶室品茶休息,“姐姐,我不懂首饰,你看着,我去旁边屋等你。”

宁静芸只当她不识货,怕丢人,拿起其中一只碧绿通透的手镯,在眼前晃了晃,道,“你去吧,我选好了过来找你。”悠玉阁首饰没有贴出价格,先由着客人选,选中合适心意的再奉上价格,贵了,是挑选之人有眼光,便宜了,少花点银子买着自己中意的首饰,怎么想,都是件令人欢喜的事。

宁樱下楼,悠玉阁后院庭院中有通往外边的甬道,沿着走廊,一路往右,到了弄堂,往里穿过石青色木板,十几步远后,视野中多出了条甬道,她熟门熟路走了出去,没留意,弄堂边的石柱后,小二贴着身,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010章故人相见

宁樱怕耽搁久了回去宁静芸怀疑,疾走如飞,穿过甬道,遇着薛府的马车行驶而过,她面色一喜,扬唇挥手道,“薛太医……”

竹青色帘子掀开,丰神如玉的脸转了过来,宁樱喜上眉梢,明媚的脸笑若花开。

谁知,薛墨面无表情,如墨的眸子冷冷的斜倪着她,与上辈子那个温其如玉的太医大相径庭,宁樱错愕的僵在原地,面露不解。

马车并未因为她的一声“薛太医”而停下,而是继续往薛府驶去,宁樱屏息,含着下颚,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薛墨该是刚从宫里出来,一身庄亚肃穆的朝服,身形笔直,下巴的一撮胡须短而稀疏,沉稳脸上显着与年纪不符的阴冷之气,宁樱走上前,被迎面而来的小厮拦住,她收敛了脸上的热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礼貌而不显讨好。

一会儿的时间她已明白,上辈子,薛墨为她看病是谭慎衍的面子,外边传言薛墨为人不苟言笑,不易亲近,她只觉得是外人胡言乱语,薛墨每次给她诊脉会聊及外边的趣事,谈吐诙谐幽默,和谭慎衍的孤冷截然不同,好相处多了。实则,他骨子里怕也是清冷之人,不易亲近,念及此,宁樱语气稍缓,“久闻薛太医妙手回春,小女子家人身患重疾,想与薛太医讨教一二,方才鲁莽,请莫见怪。”

踏上台阶的脚停下,宁樱看薛墨转过身来,如扇的睫毛低垂下去,语速加快,“说来奇怪,家人起初不过染了风寒略有咳嗽,大夫开了两副药,吃后不见好转,且咳嗽加剧,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身子日渐消瘦,慢慢竟起不来床了,换了大夫,说是心思重太过操劳,可明显不是这样子的,还请薛太医为小女子解惑。”

薛墨不喜拐弯抹角之人,开门见山直奔话题,说不得会引起他的注意,两年多的相处,即使回到陌路,她也清楚他大致的性子。敛目沉思间,眼角多出了一双黑色靴履,宁樱抬眸,对上薛太医暗沉如水的眸子,又一瞬的失神……

“得病之人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身为大夫,薛墨也不例外,对疑难杂症尤为感兴趣,故而,才会停下来,问出这话,目光若有似无的上下打量着宁樱,面色平静,喜行不怒于色。

宁樱将方才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眼眶泛红,上辈子,她和黄氏都死于这种病,她不想重蹈覆辙,想黄氏好好活着,“薛太医能不能找个机会……”

“我知道了,你走吧。”

宁樱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她疑惑不解的抬起头,而薛墨已经转过了身去,语气不咸不淡,“心思郁结,思虑过重,大夫并未说错。”他身为太医,常年为宫里的主子们诊脉,宁樱说的症状,后宫娘娘大多有,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病。

宁樱哑然,不相信他不留情面,她记得清楚,每个月初三薛墨都会给她诊脉,有一月他晚来一天,她问起,他说京城边的小村子有人浑身起疹子,白色的疹子,他好奇去瞅了瞅因此才耽误了,抓准这点,她才敢开口直接说黄氏的病情,谁知,他丝毫不敢兴趣。

“薛太医……”

“小姐莫叫错了人,我爹在府里,我资质尚浅,一声太医,担待不起。”说完这句,薛墨阔步拾上台阶,在门口侍卫弯腰行礼中,进了大门。

宁樱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听门口的侍卫小声地她指指点点,她恍然不知,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薛墨冷漠见死不救,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大夫,职责乃治病救人,她认识的薛墨,不会见死不救的。

望着来时幽深的甬道,宁樱浑身蔓延上无尽的疲惫,她以为,早点找到薛太医,黄氏就能保住一条命,谁知道,薛太医也无力回天。高宅院墙,她白皙的手撑着白色墙壁,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无力的瘫软在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瘦弱的身板寂寥而孤独……

回到悠玉阁,让老夫人破财的心思瞬间没了,如果,重活一世,她与黄氏仍然改变不了早死的命运,又何苦留给她这么多年等死的日子。

宁静芸见她兴致不高,拿出自己挑选的首饰,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簪,一只金镶红宝石耳坠以及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宁樱皮肤白皙,红色衬得脸容光焕发,明艳动人,宴客那日,她将宁樱引荐出去不会觉得丢脸。

“你瞧瞧颜色款式可否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挑挑。”抬起头,宁静芸才发现她眼角通红,像是哭过,皱眉看向边上的吴妈妈,吴妈妈摇头不知,宁樱说要去庭院逛,不准她跟着,回来就这副样子了。

宁樱勉强的勾了勾唇,恹恹道,“姐姐跟在老夫人身边,眼光好,你挑出来的自然都是好的。”

宁静芸又选了其他首饰,不过都不是贵重东西,从悠玉阁出来,又去布庄替宁樱挑了两身衣衫,应付两日后的宴会。

一圈下来,回到府里已是晌午了,宁静芸急着去荣溪园和老夫人回话,穿过垂花厅,和魂不守舍的宁樱道,“吴妈妈识路,你与她一道,我也回荣溪园了。”短暂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宁樱并未如表现的与她亲近,故作亲昵不过有所图谋,乡野回来的嫡小姐,在府里没有依仗,巴结自己这个嫡姐好过孤立无援。

自己这个妹妹,脑子并不傻。

宁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吴妈妈跟在宁樱身后,见宁静芸拧起了眉头,忙上前施礼,替宁樱回道,“辛苦五小姐了,我领着六小姐回梧桐院即可。”

依着宁樱的年纪,该搬出梧桐院自立院子居住,刚回来,府中情形不明,宁樱只得和黄氏一起住在梧桐院,稍后再安排,想到黄氏这十年对宁静芸的思念,吴妈妈又道,“五小姐还未用饭,不如和六小姐一同去梧桐院……”

“不用了,祖母身子不适,离不得人,待祖母身子痊愈后再说吧。”宁静芸轻描淡写,转着手腕上的玉镯,侧过脸,抬脚,沿着青石砖铺的地面,信步而去。

身姿盈盈,步伐端庄,吴妈妈心下无奈,见身侧的宁樱动了动,提醒道,“六小姐好好瞧瞧五小姐,大户人家的小姐走路步履从容轻盈,不疾不徐,跟五小姐学学。”

在庄子里,三太太心忧五小姐安危,心思郁结,食欲不振,亏得有六小姐陪着,才渐渐振作起来,可也因为这样,三太太对六小姐几乎有求必应,六小姐七岁时,她提醒六小姐该学规矩了,三太太也应了,谁知,六小姐一撒娇,三太太就由着六小姐去了。

眼前的六小姐,年纪尚幼性子洒脱随意没什么不好,但目不识丁,传出去,整个京城都该笑话宁府了。

宁樱回过神,只来得及看见宁静芸的背影,拽着一角衣衫,意味深长道,“姐姐贤德淑良,温婉大方,举手投足哪是我比得上的,吴妈妈也莫太忧心,我不会给娘丢脸的。”

吴妈妈自幼看着她长大,凡事为她好,她哪会不懂,抬起头,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院落,感慨道,“又回来了呢……”

吴妈妈心底也颇为感慨,那件事分明是有心陷害,为此,三太太付出了十年光阴,以为是结束不过是开始,那笔账,总要翻出来的。

起风了,卷起树梢为数不多的叶儿在空中打转,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六小姐,回吧,太太怕是等着你用膳呢。”

庭院深深,外人只见其繁华,内里人才明白其中腌臜,吴妈妈收回目光,但看宁樱走在前面,敛下思绪,慢慢追了上去。

“吴妈妈,你听说过薛太医吗?”经过一处矮竹林,宁樱顿足脚步,轻声问道,今日一见她才知薛墨乃冷漠之人,请她给黄氏看病,怕要费不少周折,眼下黄氏病情不显,她却放心不下。

吴妈妈低下头,扶了扶泛旧的衣摆,如实道,“薛太医乃皇上跟前的红人,其长女赐婚于当今六皇子,小姐怎么问起薛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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