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硬闯,闯进府,被侍卫杀了传到外边也会说他居心不良,没人敢为他伸张正义。
宁樱穿过弄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老国公死的时候,福昌和罗定在屋里烧纸,当时胡氏担心好处全让谭慎衍和她占了,迫切的想要进屋,罗平拦着不肯让她进屋,胡氏身后的白鹭也跃跃欲试,老国公征战沙场,平定四方,手里一定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她想起谭慎衍偷偷回京陪她放花灯她问谭慎衍回府看过老国公没,谭慎衍的说法是他的马一离开剑庸关,老国公就收到消息了。
老国公消息灵通,一定是有自己的渠道,白鹭当日进屋想做什么?念及此,她快速朝青山院去。
青山院里住着的下人都是老国公培养出来的暗卫,罗定离开后,他们担心出事也跟出去瞧个究竟,谁知,他们走出没多远,后边涌进来一批黑衣人,直奔老国公屋里去,福荣耳朵灵,听着声儿不对,转身一瞧,才发现了不对劲。
双方又打了起来。
宁樱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被收拾干净了,谭富堂站在院子里,正在问话,老国公屋里住着人,那些刺客一进门就被杀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宁樱插不上手,只有问福昌,福昌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原先出门是谭慎衍吩咐他打探宁府的事情,谭慎衍一离开,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声东击西,他们借宁府的事儿是想把世子支开。”先让人乔装成百姓引她去前院,对她下手,引出青山院的暗卫,好趁虚而入,窃取自己想要的,宁樱只想得出这个理由。
谭富堂问罗平,“对方什么人,老国公死了一年了,青天白日就有人闯进来,你们怎么办事的?”
罗平低着头,皱眉不言。
谭富堂见罗平不回答自己,心里更来气,“还不赶紧查是谁在背后作怪?”
罗平这下才抬起了头,说道,“是。”
谭富堂没进屋,眉头紧锁,看宁樱站在边上,嫩绿色的衣衫沾了血迹,额头脸颊也有,他走向宁樱,严肃道,“往后府里再发生这种事,你命人去书房找我,多加小心,别着了人的道。”说到这,谭富堂语气温和不少,“往后府里的事情还得靠你和慎衍,你们小心些,这有我,你先回去换身衣衫吧。”
府里该增强侍卫了,好在有惊无险,若宁樱有个三长两短,依着谭慎衍的性子,不知要杀多少人。他这个儿子,可是个痴情种。
宁樱点了点头,见大家都在忙,她瞥了眼福昌,慢慢回了,福昌有眼力的跟在宁樱身后,听宁樱问起宁府的事儿,福昌一五一十将路上被跟踪的事儿说了,宁樱细细一想,道,“对方见你出了门,肯定也知道世子出门去了,方才罗指挥在外边说抓凶手,就是抓你的?”
福昌没料到会遇见罗指挥,如实道,“是。”
“你暂时别出门,没有皇上的命令,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没有资格抓捕犯人,你别自投罗网了。”宁樱觉得罗淮安和背后之事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她说不上来,福昌是谭慎衍的人,罗淮安冲着谭慎衍去的?
而此时的谭慎衍,周身萦绕着浓浓的肃杀之气,那些人好本事,声东击西,目标不是宁伯庸他们,而是宁樱和青山院的名单,他跳下马车,待看见门口悠然踱步的罗淮安时,倏然笑了起来。
罗淮安老远就见着谭慎衍的马车了,对这个杀伐果决的刑部尚书,罗淮安心里多少有些犯怵,谭慎衍在边关声名远扬,悄无声息把西蛮部落的达尔抓回京,如何瞒天过海的没人知道,见谭慎衍冲着他笑,罗淮安不知为何,脊背生凉,浑身上下像被冰块冻结似的动弹不得,到谭慎衍走上台阶,他努力的拉扯嘴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谭尚书可算回来了,方才有人瞧见你府上的小厮在外边杀了人冲进府里不见了人影,还请谭尚书别徇私舞弊,把人交出来才是。”
谭慎衍挑了挑眉,落在腰间的手微微一动,罗淮安以为谭慎衍要拔剑,吓得后退一步,语气立即变了,“谭尚书莫让下官为难,您掌管刑部,包庇下人,这满朝文武百官不管出头,可总要有人维护京城秩序……”
谭慎衍笑得云淡风轻,重复着罗淮安的话,“维护京城治安,罗指挥说得不错,方才国公府门前有一场恶斗,不知罗指挥抓到人了吗?”
罗淮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缩着脖子,有些忌惮谭慎衍不敢上前,他年纪比谭慎衍大一轮,可在朝中威望可不如谭慎衍,“抓疑犯是京兆尹和刑部的事儿,和下官无关,国公府门口有人滋事,想必中间发生了什么……”
“罗指挥既然知道是京兆尹和刑部的事儿,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说着话,谭慎衍忽然上前一步,抓着罗淮安领子将其拎了出来,看罗淮安吓得嘴唇都青了,谭慎衍满意的勾了勾唇,为他整理被胸前的衣襟,拿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说,半夜你死在家里,有没有人肯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
罗淮安面色大变,双手抵在自己胸前,吞吞吐吐道,“你要做什么,信不信我去皇上跟前告你。”
“去吧,我刚从宫里出来呢。”谭慎衍松开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肩头的灰,若有所思道,“您想进宫可得快些时候,等人抢先一步,估计只有登上一两个时辰了。”
罗淮安不明所以,他说这话不过吓吓谭慎衍罢了,不说皇上偏心谭家,他说谭慎衍要杀他,无凭无据,皇上还以为他搬弄是非,只不准谭慎衍没事儿,他先被皇上训斥一通了,皇上可不管什么孰是孰非,如今整个朝野,谁不想成为老国公那样子的人?
个人功劳,荫封子孙。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谭家在朝堂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私底下有些纨绔吵架斗殴,直接骂道,“谁让你没个对朝廷有功的祖父?”亦或者,“等你有个对朝廷有功的祖父再来和我说吧。”
说白了,谭慎衍有恃无恐不就仗着老国公吗?
但他们没法子,谁让他们的祖父不像老国公战功赫赫,且活了一大把年纪,死前为孙子升了官职,死后又给孙子领得公爵之位。
都是命。
谭慎衍站在门口,淡淡的望着他,罗淮安心里七上八下,站了会儿也没听到谭慎衍开口说话亦或者进门,他抿了抿唇,认怂道,“没事儿的话,下官先回了。”
谭慎衍仍然没说话,罗淮安拿不准谭慎衍的想法,倏然,眼前银光一闪,他反应过来时已晚了一步,谭慎衍拿到架在他脖子上,罗淮安止不住双腿发抖,声音打着哆嗦,“你想做什么,杀害朝廷命官……”
“今日的事儿最好和罗指挥无关,否则的话,黑灯瞎火,别怪我刀剑无眼。”谭慎衍定定的望着罗淮安,看他额头浸出了汗渍才收回了剑,阔步进了大门。
副指挥看罗淮安面色泛白,凑到其耳朵边,小声道,“谭尚书自视甚高,大人您给他面子做什么,真打起来,谁输谁赢不知道呢。”
罗淮安斜他一眼,满脸瞧不起,“马后炮,少吹牛皮,你打得过你上前把谭尚书给我拦下试试。”
副指挥立即不吱声了,他不怕谭慎衍,他怕死,他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宁樱沐浴出来,总觉得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她让金桂点燃熏香,坐在书桌前,认真想着事儿,背后之人所谋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为了太子之位,目标不该在国公府,而且,还把宁府牵扯进来,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国公府,什么东西是对方要的?
她兀自想着事儿,外边传来金桂行礼请安的声音她才拉回了思绪。
抬起头,就见谭慎衍冷着脸进了屋,宁樱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被他抱了起来,她发梢还滴着水,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她笑道,“做什么呢,快放下我,府里的事情听说了?”
谭慎衍闷闷的嗯了声,不肯松开宁樱,自己在宁樱刚刚坐的椅子坐下,问宁樱道,“谁让你去前院的?”
宁樱知道他回来会问这些,事无巨细道,“没人让我去,可我听说是老百姓,放心不下出去瞧瞧,没想到会发生后边的事儿,青山院也出事了,你可要过去看看?”
“福昌和我说了,损失不大,你没受伤吧?”说着,手从上到小在宁樱身上摸起来,摸得宁樱犯痒,急忙拉住他,“我没事儿,你别乱动,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背后之人一环接一环的,她都有些不明白了,“是皇后娘娘吗?”
谭慎衍没有回答,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她没受伤才放松下来,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皇后娘娘,都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关系,三黄子被皇后娘娘软禁起来,怕是三皇子不肯听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才出此下策的。
宁樱又问道,“京城要乱了吗?”
谭慎衍抵着她额头,笃定道,“暂时乱不了,皇上身强力壮,后宫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皇后娘娘不敢冒这个险,只是苟志得提前去福州了。”
宁樱想,一定是福州发生了大事,忽然又想起宁伯瑾来了,谭慎衍知道他所想,主动道,“岳父没事儿,大伯父的话就不好说了。”
对宁国忠的事情皇上既往不咎,宁伯庸就不好办了。
宁伯庸急功近利,若依着正规路子来,几年后,宁伯庸说不准能升官,如今,官身保不住,还会吃官司,按照律法,不知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