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棠带上惟帽,在阿轻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街上,正撑着伞等她。
不等阿轻撑开伞,他便朝着苏芷棠走了过来,将伞牢牢的罩在了苏芷棠的身上。
他的伞很大,半分雨滴都落不到苏芷棠的身上。
茶楼里亮着灯,是这条长街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雨夜清冷,街上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苏芷棠站在楼下,一想到自己要去见那个煞神,腿便开始泛软发颤。
“苏姑娘快些上去吧,将军不喜欢等人。”
拖延不得,苏芷棠稳了稳心神,悄悄的深呼了一口气,忐忑紧张的上了楼。
苏芷棠放慢了脚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慢慢往上走,好似这样就可以不用见到祁勝了。
可台阶终有尽头,苏芷棠不得不去面对,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生着气的男人,还担心若是男人对她动手怎么办。
可进了包厢后,苏芷棠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祁勝坐在窗前,身上穿着玄色云纹袍子,正端坐着沏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青白瓷器,动作缓慢优雅,并不像一个舞刀弄枪的将士,反倒是颇有几分文人的气质。
月光从窗外探了进来,正好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从苏芷棠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瞧见他流畅的下颚线和凸起的喉结,充满了刚毅的男性气息,以及独属他的攻击性,只不过柔亮的月光给他包裹上了一层暖色,倒显得有几分无害。
“坐。”
声音里透着铁质兵器般的冷,在这雨夜里里沉沉的响起。
出乎意料的,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亦或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面容虽沉静,可配上他额角的那道伤,苏芷棠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芷棠拘谨不安的往前走了两步,在他对面坐下。
祁勝说了哪一个字后,便没了要开口的打算,只顾摆弄他手中的茶水。
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在苏芷棠的耳朵里,在这分外寂静的夜晚,时间被拉长,变得十分缓慢。
在祁勝第二次用热水过茶叶时,苏芷棠往前倾了倾身子,恭恭敬敬地拎起热水壶往他茶杯里倒去,然后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小心翼翼地开口,睫毛轻颤了两下,她道:“小女子不慎用石头砸伤了大人,实乃有罪,大人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只求大人能消气。”
苏芷棠觉得他便是赶紧打她一顿都好过她这般提心吊胆地坐在他对面。
苏芷棠特意放软了声音,乖乖巧巧地颇有求饶的意味,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祁勝。
祁勝闻言,眼皮散漫的向上一掀,对上了那双含着惧意的眸子。
他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苏芷棠的前身,并未回应她的话,清冷地道了一声:“尝尝。”
这是什么态度?
苏芷棠不明就里,在男人深邃森暗的目光中端起了那杯茶水。
散着茶香的茶水方一入口,还没品出什么滋味,便听到男人道:“为何要逃婚?”
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般,含在口中的茶水猛地咽了下去,呛到了嗓子里,苏芷棠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难受间,背后被轻轻拍了两下,男人凌冽的气息侵袭至苏芷棠的呼吸里。
咳声止住了,苏芷棠的脸却红了个透彻,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臊的。
知道男人就在自己身后,苏芷棠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
见祁勝坐回原位,同她拉开了些距离,苏芷棠心里升起的警惕和莫名的情绪散了几分。
只是,男人说的话却又让她坐立不安起来,只听他道:“适才唐突了,不知苏姑娘可觉得好些?”
难道他真的只是好心帮她拍背,苏芷棠心里多了几分古怪,他一向凶名在外,怎会这么好心又温柔?
温柔这个词放在他身上着实怪异,苏芷棠抬眼看他,轻声回道:“好多了,多谢大人。”
苏芷棠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不知道那要命的刀何时落下来。
她斟酌开口,“大人喊我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祁勝同她对视,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小心翼翼和丝毫不掩饰的惧意,恍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理解她为何这般惧怕自己。
他屈起手指,在木桌上敲了两下,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压着声音,苏芷棠轻而易举地听出了他的不满。殪崋
在男人的逼视下,苏芷棠硬着头皮不答反问,“大人为何要娶我?”
在这万籁俱静地月色里,苏芷棠听见男人声音冷硬道:“我拿了你的绣球,你该嫁我。”
苏芷棠的呼吸停了一瞬,随后心跳不可抑制的快速跃动了两下。
苏芷棠下意识的朝祁勝看去,他冷着脸,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竟是无遮无掩的认真。
苏芷棠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别开目光,思酌了半天,也没想出说什么好。
gu903();最后,不受控制地小声道:“可是,那不是绣球,是石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