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的时候,苏芷棠心神恍惚,好几次险些被烫到。
这一顿晚膳似乎格外漫长,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雨,落水掉在屋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婢子将晚膳收拾走后,屋子里只剩了祁勝和苏芷棠两个人。
烛火轻轻晃动,铜炉里燃着的香飘出缕缕白烟,室内一片静谧。
苏芷棠坐在小榻上,听着浴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隐隐还有水声。
她面色涨红,久久回不过神来。
想到自己方才问他:“大人今晚可要在此留宿?”
他似乎挑了一下眉,情绪不明的看着她说:“据我所知,这也是我的住处。”
苏芷棠面颊发烫,不知是因为自己问了这么个蠢问题,还是因为二人要同处一室就寝。
手里的话本子似乎变成了天书,苏芷棠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耳边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水声。
烛光轻轻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撩开还未来得及扯下的红色喜帐一步一步的走近内室。
内室里的布置仍是一片红色,处处透着暧昧的气氛。
余光里,祁勝穿着一袭丝绸质地的黑色寝衣,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在黑色的映衬下,很是惹眼。
他似乎格外偏爱黑色,衣裳大多都是黑色的。
苏芷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披盖着毛毯子,躺在小榻上佯装镇定的看话本子,薄薄的纸被捏攥出了痕迹。
她面上毫无异常,只是不停颤动的眼睫出卖了她,将她内心的不自在和紧张揭露无疑。
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内室响起,磨得人心里痒痒的。
祁勝用帕子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苏芷棠想到用晚膳时男人的举动,内心纠结要不要去帮他擦。
她母亲去的早,她不知道夫妻间该如何相处,更何况她跟祁勝,稀里糊涂的成了婚,也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更是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纠结片刻,苏芷棠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
既然二人已经成了夫妻,他白日里还维护她,那她该同他好好相处,做好为人妻该做的事才是。
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随着她的靠近,祁勝手中的动作缓了下来。
“可要我帮大人擦拭头发?”苏芷棠声音低低的,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软意。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掌,随意的将帕子仍在一旁,嗓子带着几分哑意,沉声道:“不用,你的手怎么样了?”
昨夜,苏芷棠的手虽然被划破了,但是那个小世子到底是个小孩子,力气不大,所以伤口并不深。
苏芷棠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便被祁勝拉了过去。
两个人肌肤相交,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祁勝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换过药了吗?”
苏芷棠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还、还没。”
男人似是有备而来,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白玉瓶,闻言,将她手上的白色细布拆开,攥着她的手,将药膏轻撒了上去,又动作熟稔的拿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受伤的那根手指包扎好。
从苏芷棠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睫毛浓密纤长,专注的神情让苏芷棠有些慌乱。
“这两日别碰水。”他沉声嘱咐。
苏芷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
祁勝没放开她的手,闻言,眸光幽深复杂的看着她,神色不明。
苏芷棠不自在的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绣着交颈鸳鸯的寝被上。
两只用金丝线勾勒出的鸳鸯脖颈相交,抵死缠绵。
只一眼,她的脸便红了个透彻,昨夜……他们似乎就是盖着这床寝被歇息的。
“睡吧。”他忽然道。
苏芷棠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目光无意识的扫了一眼祁勝的腹部。
她不由得目光生怯,抿紧了唇,昨夜那滚烫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她的腿间,仿佛下一瞬就会破势而入。
她忽的站起了身子,怯生生道:“大人先睡吧,我还不困。”
说完,她转了个身,朝着小榻的方向去了,没走两步,却被身后人拽住。
天旋地转间,苏芷棠躺在了榻上,陷在了一片红色的寝账里,瓷白盈润的肌肤衬得她愈发娇艳,殷红的唇瓣有些诱人。
祁勝不知何时躺在她身侧,感受到身侧硬邦邦的肌肉,苏芷棠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她挣扎着起身,却听到男人道:“睡吧,不动你。”
声音低哑,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
苏芷棠本以为自己会难熬的睡不着,却不想,一夜好眠。
翌日,苏芷棠惦记着去给咸平公主请安,遂早早的起了,身侧一片冰凉,早已没了温度,她静静的呆坐了片刻,才起身下了榻。
阿轻见她醒了,手脚麻利的侍候她洗漱穿衣,她将一支红玉簪子插道苏芷棠乌黑的发间。
苏芷棠看着铜镜中的红玉簪子愣了愣神,想起了之前她去寺庙找她掉落的红玉簪子却遇上祁勝的事,祁勝当时还朝她拔刀。
而这个朝她拔过刀的人昨夜竟睡在了她的枕边,苏芷棠没来由的不寒而栗,她瑟缩了一下。
她缓慢的将视线从那根红玉簪子上挪开,问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