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特别喜欢“甩炮”,那是一种一甩在地上,就会“嘭”地炸开的小玩意儿。由于爸爸妈妈不给我们买,我就带他去捡。
“暄暄姐姐,危险!”他捂着眼睛嚷嚷。
“你站在那边看,我来!”
当时我多么得意,多么大意啊。刚捡起香烟大小的完整“甩炮”,还没来得及扔掉,它就在我的手指间爆炸了。
弟弟明明以为我要死了,在鞭炮声中放声大哭的样子,是他在我心中的,最后的鲜明记忆。
我无数次问自己,那一年大年初二的晚上,我为什么跟朋友出去玩了?为什么没有带弟弟一起去?如果我早半小时回家了,那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的弟弟周明明是摔死的,从八楼摔下去,当场就没了。当时他才六岁,我十二岁。据说他被外面的烟花吸引了,于是爬上防护栏看烟花。我家的防护栏坏了半年了,一直没有去修。
我想周明明的死可能是父母离婚的直接原因吧。妈妈怪爸爸天天应酬喝酒不关心家,不及时修防护栏;而爸爸怪妈妈在弟弟出事的时候去打麻将了,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
父母离婚后,我跟着妈妈,就没怎么过年了。因为每次过年,我们都会想到弟弟,想起曾经的家。或许是为了逃避吧,妈妈去很遥远的地方打工;而我的爸爸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又生了个儿子,过上了幸福生活。
自从我一个人生活以后,我更是没有过年了。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而且一看到烟花就会想起弟弟。
所以,今年也是如此。
除夕夜,外面烟花不断。
我却抑郁得不行。
很显然,雅雅和子夜都注意到了。
实在是忍不住,我就把弟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其实说出来也没有用,弟弟也不会复活了,但说出来,心里面似乎舒畅了点。
他俩带我出去散步,我对着时明时暗的烟火,观察自己食指上淡淡的伤痕:“有时候我很庆幸这条伤疤好不了,这样我就能永远记住他了。”
雅雅眺望着美丽的烟火:“我同意。”
子夜蹲在我们前方,抬眼看我:“姐姐,你以前说过,说不定某天,我还能找到妈妈。那你说不定,也能找到他。”
雅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根烟花棒,点燃。
滋滋滋,烟花不断燃烧着,那光芒那么耀眼、那么炫目。
“哇,哪里来的?!”
“刚刚那个小男孩给的!”她得意地说。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屁孩满眼红心地盯着大美女雅雅。
美女是真的好
雅雅把烟花棒递给我:“其实暄暄,你应该喜欢烟花的。”
“为什么?”我不解。
“人死后,如果变成了徘徊于人世间的鬼,往往还有着什么执念。你弟弟那么喜欢烟花,说不定,他会拿着烟花来找你呢。”
不知为何,我看向了子夜。
此时此刻,他正在黑夜里看着我。
而他漆黑的虹膜里,映出除夕的万千烟火。
如果我的弟弟还在的话,会不会长得跟他一样高呢?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站了起来,朝我走来。
他凑在我的耳边,当烟花在空中绽放之际,他悄声说:“我找到你了,姐姐。”
第19章
我找到你了,姐姐。”
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他就是周明明?!
周明明已经这么大了?他之所以叫我“姐姐”,是因为我确实是他亲姐姐?对啊,周明明从小就粘我,从小就贪吃,皮肤也非常白
不对!
周明明死的时候才六岁,就算成长到现在也才十六岁,怎么会忽然变成一只自称十八岁的鬼?
周明明作为我家的老幺,没有富翁老爸,没有早早去世的老妈。
更重要的是,我家可没有人能长出这么小的脸,这么高的鼻梁,这么标志的脸蛋,这么高的身材——周明明就算长大了,估计也跟我一样,小鼻子,圆脸蛋,身高比我爸高个五厘米吧,178到顶了毕竟我妈才155。
而且!周明明左腰的内侧有一颗黑痣!
我光速解开子夜的外套,捞起他的毛衣。
光线不好,于是我凑近看!用手摸!
没有痣!不是他!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人家黄花大闺男的衣服,还对人家动手动脚。旁边有不少人在看我们,子夜的腰线紧致又漂亮,他的脸红了。
本来还挺郁闷,现在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嘴硬道:“谁叫你让我误会了!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周明明!”
他虽然害羞,却捉住了我企图逃跑的手,继续覆盖在他的腰间:“没关系,姐姐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而且姐姐的手好凉,让我为你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