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跟着他们回去,不要反抗。”
他刚说完,门已经被敲响了。
嘟嘟嘟。
砰砰砰。
乓乓乓。
声音越来越大。
我透过猫眼看过去——
瘦长的老太婆跟具干尸似的杵在门外,在猫眼扭曲的边缘,可以看到面无表情的道士们。他们的手里拿着刀。
“不要玩得太久了,大小姐请你们回去了。”她没有语调地说着。
我们走出房间,老太婆:“把他们的东西收了。”
子夜把东西交给了他们。
于是,7月8日,从4点到6点,才两个小时,我们就被捉了回去。这件事情让我们意识到,就算殷子雅在睡觉,她的“耳目”也一直监视着我们。
从7月8号到12号,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煎熬。
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感觉自己无能为力。最让我痛苦的是,偶尔,我会怀疑殷子夜。其实,作为祭品的他,只要置身事外,让殷子雅顺利占据我的身体,最终他就能获得自由,不是吗?
他会不会一直在装,配合着那些人,把我困住?他会不会期待仪式?
如果,就连子夜也背叛了我,我想我一定会崩溃。
7月13日半夜4点,子夜不见了。整整1个小时,他才回来,身上有汗味、铁锈味。
“你去哪里了?”我问。
“我破坏了水管。”他道,“如果长时间停水,他们必须找外界的人来维修,而这样,就容易曝光他们的行动;就算他们不找人,也无法忍受没有水的日子,他们会分批去外面接水,去外面洗澡。而我们可以趁机逃离。”
我的心里愧疚极了:“对不起子夜,我刚才竟然怀疑你了对不起”
他安抚着我,低沉的声音让我安心:“相信我,姐姐,就算背叛了其他所有人,我也不会背叛你。”
大夏天的,半天就想洗一次澡,结果停水了——对这栋楼里的人打击不小。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分批去外面洗澡。从第一层,到第六层。第六层的人将会在7月14日晚上8点出去洗澡。
要说我们为什么知道,因为那天上交的包里,有一个微/型/窃/听/器,子夜放进去的,贴在一把扇子上面的“桃花”上,看不大出来。
那天,在602,就在我去看猫眼的时候,他把扇子扔进了包里。
他解释道:“那个老家伙本来就不是个手脚干净的人,我料到她会拿走你的扇子,所以顺便把窃听器黏上去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有窃/听/器?”我问。
“人世险恶,偶尔还是需要的啊,姐姐。”他含糊地回答。
我们的计划出来了:
【7月14日晚上8点,换成道士服,跟着六楼出去洗澡的队伍,逃走。】
这将是我们最后逃跑的机会,毕竟,仪式将会在7月15日凌晨3:40举行。
为此,首先,我们必须改变殷子雅的作息方式,再不济,得让她在7月14日8点睡觉;其次,我们需要装扮成两名道士;第三,我们规划了逃跑的线路,只要逃到50公里以外的区域,就安全了。
殷子雅的作息比我想象地要更好改变,只要我哄她,陪她玩,让她累起来。7月14日晚上7点,她睡着了,黑色的藤蔓包裹着她的身体。这样的她,得睡个三小时。
我和子夜悄悄打开了阁楼门,打晕了两个目标道士,一男一女,换上他们衣服。哎,大夏天的,他们又没洗澡,这衣服臭熏熏的。不过,子夜说得对,衣服浓重的味道会盖住我们自身的,反而让我们更加安全。
这道士服是花青色的,大袖,长及膝盖,还得戴头巾,真的热。我们妆有提前画好,子夜的脖子上围着浴巾,项圈被成功掩盖了。这样我们就算混入人群中,也不一定会被发现了。
7点半,六楼的人端着洗漱用品在走廊上集合,老太婆点数。
我本来以为,十二个房间最多住上个二十人,结果差不多有三十个。有穿着道士服的,也有穿便服的其他人士。
这些道士年纪小的可能也就二十都不到,大的满头白发。他们跟手记里说的一样,一言不发。这样也好,要是交流了,我们容易暴露身份。
我注意到他们的手腕上,有狰狞的伤痕,看来他们就是两年前的那批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花纹标志,有的在衣襟上,有的在刺青上,有的在布袋上,有的在袖口上:殷红的四瓣莲。
这四瓣莲像极了殷子雅裂开的嘴。
真心怀疑这些人都是假道士,实邪/教成员。把复活的怪物殷子雅当成神了。
从六楼往下,一层又一层。
我的心怦怦直跳,冷汗直流。
拐弯的时候,背后的子夜轻轻捏我的手指,表示安慰。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到二楼的时候,突然,老太婆吹了一口哨子!
所有道士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处于警戒状态。
为首的道士听老太婆说了什么,大声喊:“祭品和容器就混在这里,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