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是的,我在吃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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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黎洛终于醒来,她摸着头上厚厚的粗白布,看着老村子窗外怒放的红枫,挣扎着从简易木床上坐起。

村子里不过也就稀稀拉拉的十几户人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在现代化如此普及的时代还会有这么落后的村庄淝。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司南。

他依旧清隽挺拔,身上还是那件紫罗兰衬衫,头发微微卷曲,只是额头上有伤口,衬衫也上也有被缝合的痕迹。

见她醒来,他眸子里闪过一抹松快的光,几乎想也没想就放下手中的碗盘,“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他们这里的医生来!当”

黎洛只是看着他,怔怔地,没有说话,然后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蓝薄袄子。

他却有点急了,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

“没有,”她连忙打断他,“你是乔司南,我是黎洛。”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要不要先喝点汤?”

她怔忪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不想从他身上移开。

从山坡滚落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尸骨无存,现在还在呼吸无疑就已经是恩赐了,而看到他,更是让她的心中更加安定。

温润如水,却又坚定如山的安全感,这是他以前从未给过她的感觉,像温润的泉水汩汩地流过她的心房。

乔司南折身端起矮凳上的土坯碗到她面前,“喝点汤吧。”

汤里没什么料,只有几块野蘑菇,可看的出来汤已经熬了许久了,有浓郁的香味。

黎洛接过汤碗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乔司南磁浓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个小村子往外只有一条路,下山到最近的小镇也要七八个小时的脚程,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

她点了点头,难得乖顺。

乔司南垂眸看着她头上的白布,“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他们这里也只得一个赤脚医生,不过幸好头上的伤口不深。”

黎洛嗯了一声,将碗还给他,四目相对,她对他甜甜一笑。

乔司南微微一怔。

温顺乖觉,毫无防备。自己多久没见到过她这样的笑了?好像记忆中就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

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彼此都带着暖意。

门却被人叩开,吱呀一声,阳光穿过有些腐朽的门槛,一个柔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钻进两个人的耳朵——

“乔大哥,我带了几个人来帮你们修屋顶,现在可以进来吗?”

是问句,可是对方却已经进来了,连带着身后跟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小青年。

黎洛这才将为首的人看清,是一个穿着红布花棉袄的少女,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娇羞地垂在胸前,红头绳扎得细腻又精致。

她收回目光,看到乔司南衬衫上针脚细密的补痕,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

这个男人......依旧走到哪里都是人家追逐的对象。

少女亦是没有想到会看到醒来的黎洛,一双明眸中难掩失望,红润的朱唇被她咬得快要充血,最后才怯生生地上前,“乔大哥,姐姐醒了。”

“这是你嫂子,”乔司南凤眸轻轻一合,伸手想揽过黎洛给众人打招呼,可她却轻轻往后靠了靠,避开了他的触碰。

少女看着乔司南落空的手臂,笑靥如花地开口,“姐姐好,我叫春花。”

然后自顾自地转身,出了院子开始招呼着身后的几个青年开始收拾房子,“今晚可能要下雨,大家手脚麻利一点,不要让乔大哥淋到。”

十八/九岁的姑娘,却一口一个乔大哥地叫着,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了。

黎洛收回视线,胸口有些闷。

“她是这家人的女儿,我们现在住的是她家的老房子。三天前就是她在山脚发现我们的,”乔司南坐在床边,“我手机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我.......”

“我不想听,”她有些骄纵,有些无礼地打断他的话,“一点也不想。”

乔司南愣了愣,旋即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开口——

“你在吃醋?”

黎洛脸一红,贝齿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目光再度放远,看着山中秋色。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黎洛却突然转头,看着他,平和的目光之中平添了不易察觉的几分羞赧和缱绻,“是的,我在吃醋。你说过的,只做我的独家英雄。”

说罢也不再看他,直接躺下,轻轻地合上了自己眼睛,脸上,却火烧火燎地红成了一片,心,跳得更加厉害,如有鹿撞。

乔司南则是坐在原地,睖睁了许久,最后,看着她弧度优美的后脑勺,缓缓伸出优雅的大掌,慢慢地,轻轻地,拂过她的发。

黑色的发丝穿过他白皙有力的指尖,丝丝入扣,缠缠绕绕......

“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

“还要睡吗?”

“有点困。”

“嗯。”

他嗯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后脑勺的温热突然消失,黎洛愣了愣,伸手将胸前的棉被攥紧,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可就在她以为乔司南走掉的当口,他已经翻身上.床,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回自己怀里,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额头,“不要睡,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黎洛抬眸,看着窗外的阳光将他浓密的睫毛打出一排暗影,低头,嘴里顿了顿,应了一声好,再也没有推开他。

乔司南手臂略略收了收,“洛氏的事,你怎么看?”

敏感如她,立刻从他的话中听出端倪,“绑架我的是洛倾倾?”

“推你下山的是她。”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干的,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黎洛心口一抖,身上一阵发寒。万万想不到洛倾倾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来。

感知到了她的不安,他手臂收得更紧,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不管你信与不信,Q’S都没有插手过洛氏的事。”

“我知道,”黎洛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头。

从乔司南递给她童车的投资书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洛氏的股票动荡跟他无关,因为要整垮洛氏的方法有很多种,收购洛氏股票是最快的,而让她去占领洛氏的市场无疑是最慢的一种,聪明如他,自然也能看透。

乔司南见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她在难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洛氏......”

度过难关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黎洛就已经摇了摇头,“不需要。”

语气坚定,没有迟疑。

他不解,“为什么?我记得那是你外婆的心血。”

“救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根已经烂掉的大树怎么救也不会再活过来。”

见她通透至此,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垂眸看着她因为受伤而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黎洛闻言一僵,身体突然挺直,然后又有些懊恼自己这样的反应,可是无论怎样,就是有些放松不了,两条秀眉也锁得紧紧的,一时无法展颜。

乔司南的目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浓密的睫毛像被惊扰了的蝶,脆弱地颤抖着。

忍不住,就再度出声,“我想知道,说说吧?”

“......”

黎洛垂头,将脸埋在棉被下,过了许久,久到他都以为她快要睡着了,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总结起来其实也很简单——我不停地在讨我母亲欢心,但是她从来不会被我讨好。哪怕她有偶尔的欢颜,可说不定下一秒又会对我冷冷冰冰的。我刚开始会觉得是我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拼命地想办法去讨好她,改正自己,可后来我慢慢发现......,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错误,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怎么去改正自己讨好别人?除非......我不呼吸了,我死了。”

圈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僵了一下。

黎洛再度开口——

“不过我慢慢也发现了,只要我不再改变我自己,我不再去付出,我也就不会受伤,”她

呵地笑了笑,像是漫不经心,“我是不是很聪明?”

乔司南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臂慢慢挪了挪,将她的睡姿调整得更加舒适,胸口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压着的缘故还是其他,闷得更加厉害。

刚才她说自己的事的时候,在他听来,又何尝不是自己童年的写照?

永远无法讨好的父母,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的孩子,到最后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黎洛......,原来她和自己这么相似。

“后来洛倾倾来了,”她知道他不会想要听到洛锦书的名字,于是很自觉地略去,“她很会讨喜,家里的笑声开始渐渐躲起来,那里我的位置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乔司南将鼻尖埋在她的发梢,声音闷闷的,“先睡一会儿吧?”

她轻轻张嘴,打了一个呵欠,还配合地耸了耸肩,“说话也蛮累人的。”

倦意袭来,身处陌生的山村,她却能够安然入睡。

他身上的味道,钻入她的鼻尖,给了她一个好梦。

而乔司南则是支着头,看着从窗棂处透过来的阳光和空气中飞舞着的细碎微尘,没有闭眼,却也没有起身,就这么看着空气中的一切,目光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