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大手一挥,直接给沈越批了十天的假。
等沈越清醒过来的时候,关于他不去考试的消息,早已经在校内传的沸沸扬扬。
外界的流言蜚语他倒是不关注,只是难得回校一趟,身为南大的学生,考试是他应该参与的事,他既然已经做好了参考的准备,就不想缺席。
恰逢今天早晨身体症状好了一些,沈越就径自来考场了。
只是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进食,沈越整个人看起来就消瘦了不少。
原本就立体深邃的面容,变得更加凌厉。
随着他不悦地皱起眉,面色沉冷,黑色的短发,浓墨重彩的眼下,唇微微抿着,看起来俊美中带着几分阴郁。
偏偏他身体还在发热,苍白的面色上,唯有嘴唇最为鲜红,强烈的三色反差,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大家都是美术生,对于这种细节上的微妙变化最为敏感。
南大校草果然不是吹的,生病了还能帅成这样,皱个眉毛气场都能这么强大,让人都不敢再讨论下去了。
讨论声逐渐变得小了一些,相反手指敲击手机的声音增多了起来,不少人偷偷拿出手机,对着沈越就是随手一拍。
片刻后,监考老师进入考场,看到沈越的时候,监考老师怔了一下,见考试时间即将开始,老师很快回过神来,坐到了讲台上。
对比别的系考试,美术系的半期考无疑是宽松的。
如毛概,计算机之类的科目,自然和别的系一样监考,但本专业的半期考,却完全没必要太过严苛。
画画考验的是学生的绘画能力,既然是现场作画,便做不得假,就算交头接耳地讨论,就算拿着手机求助网络,也无法让人的画工瞬间突飞猛进。
所以监考老师索性拿着笔记本,淡定地坐在讲台上,反正只要没有学生站起来走动,他就一概不管,最多偶尔瞅瞅沈越画的怎么样了。
沈越画的速度很快,转眼就画完了三张底稿,但全都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
明明早就为今天的考试做足准备,看到考题的那一瞬间,就构想好要画什么,画出的底稿也全都在日常水平线上,但他就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欲望。
创作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厘头,再多的计划都比不上那一瞬间的灵光。
“大神,你要交这么多张吗?”在旁边一直暗搓搓偷窥沈越的一名同学,忍不住惊道。
沈越道:“没有。”
“那您……”同学用手指比了比被沈越放在一旁的稿子。
“废稿。”
同学:“……”
同学:“那……要不,赏给我?我保证带回家,好好珍藏!”
“咳嗯!”讲台上,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
大家连忙恢复了安静,只是目光依旧时不时继续朝沈越这个方向飘来。
很快,沈越又画了两张。
这两张显然比之前的三张要更加潦草,显然画笔的主人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因为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而陷入了焦躁之中。
他画了五幅画,就算画得再快也消耗了不少时间。
身边的考生已经开始上色,沈越却连最基础的第一步都没有做好。
如果是平常,沈越自然禁得起这样的消耗,然而大病初愈,好不容易转好的身体,也因为连续的创作耗费心神而疲乏不支。
沈越揉了揉眉心,拿着画笔的手停顿在纸面上,笔尖微微颤抖,许久没有下笔。
他定定地看着空白的页面,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音乐声隐约传来。
宛转悠扬的手风琴,温柔清和的琴声,犹如春风拂柳,暖香意浓。
沈越以为是谁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并没有当一回事,这音乐来得正是时候,他缓缓闭上眼睛,顺着琴音放空大脑,任思维跟着琴音走动。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随着琴音的变动,从彩色逐渐变成黑白,浮光掠影中,最终定格在了一抹绿色上。
沈越猛地睁开眼睛。
他已经想不起来,那抹绿色是在哪儿看到的了,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清晰的画面,素白的手,捧着花盆,褐色的泥土中,一抹绿芽抽出,悄然绽放这绿意盎然的生机。
他迅速伸出手,将刚刚作废的废稿摆在面前。
褐色的土,河边的水,清晨的天空……几幅画摆在一起,堆积出的最终诉求,原来是一颗在花盆里破土而出的小草。
终于抓住了那道灵光,沈越眉宇间立即舒展开,他将废稿再次堆叠在一起放到一边,然后迅速摊开一张全新的画纸,在琴声中创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