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没成想如此良辰美景,你我还能在此地偶遇!”刘晟手持一把玉骨扇自不远处翩翩而来。
国色天香楼有四种席面,第一种便是厅堂中的雅间,厅堂正中央有一个舞台,酒足饭饱之时,便会有歌舞姬献技,正坐厅堂刚刚好。
第二种则是二楼的雅间,只相互隔开的席面,方便观看歌舞,亦可相互不打扰。
而第三种,便是眼下她们所处的雅间,位处三楼,相互独立,歌舞照样可观,只是雅间外头有好些奴仆守着,一般人无法靠近。
还有一种席面设置在后院,那种席面的私密性更高,当年杨幼娘在后院给那些杂役们洗衣物,只远远瞥了一眼。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仿佛跟个铁桶似的。
今日的刘晟身着一身黑红相间的常服,腰间箍着一条玉腰带,看起来神采奕奕,与当日那明朗少年,如出一辙。
只是他刚从层层奴仆外穿了进来,便瞧见席间有一陌生男子还有一个孩子,帮忙咧开嘴的那对虎牙瞬间被他收了起来。
“这位是?”莫不是,表兄被……嗯……了?
第16章大字不识“江郎君是个商者?”……
刘晟的到来,在座的诸位都十分诧异,特别是杨幼娘。
她在市井流浪这么些年,最简单的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刘晟的神情,分明在误会她与江郎君之间有什么!
从刘晟的气度以及身上的布料品质,江玉风大概也猜出了来人身份,于是他直接起身作揖,“在下崔氏布行江玉风。”
刘晟唰的一下将玉骨扇打开,置于胸前,下巴微微扬起,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
“江郎君可知,这位……”
眼见身份即将败露,杨幼娘连忙咳嗽了几声,“十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
她在几子上指了一圈,“可要留下来吃一顿?”
“哦,不了。”他连连摆手,“本王听闻近日相爷来国色天香楼吃席面,就过来瞧瞧。”谁想竟是这个场面……
杨幼娘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怎得不见公主?”
刘晟尴尬地笑了笑,“上回偷偷将她带出来,惹皇兄不高兴了。”
刘嫣是皇室最小的公主,自生下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前在坊间便听闻,这位新帝很是宝贝这位公主。
而今看来,传言不虚。
成功转移话题之后,刘晟索性走近江玉风,问道,“江郎君是个商者?”
士农工商,商乃贱业,这句话从十王爷口中问出来,总叫人觉得怪怪的。
只是江玉风翩翩公子惯了,对于这样的问话,他依旧温润得答道,“倒也算不上什么商者,只是在京郊做点小买卖罢了。”
“哦。”刘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看透。
他到底哪点比表兄好?聪慧?美貌?地位?权势?
而此时,那位集聪慧、美貌、地位、权势于一身的表兄,正默默的站在雅间门口,看着他们。
他才离开不到一刻钟,小小的雅间竟挤满了人。
霍一感到有一股阴冷之气从自己相爷身上散发出来,为了保住眼前几人的命,他率先开口,“十王爷,您怎么来了?”
刘晟猛地一个激灵,他回头望去,见自家表兄正在门口站着,脸色还有些不善,内心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这么快就捉过来了?
由于人多,雅间实在无处下脚,霍桑只能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让刘晟更为表嫂揪心了。
他这个表兄,虽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可审起人来,确实如坊间传闻那般,犹如阎王。
这位叫江玉风的商者不似普通贱商,看上去也倒谦和,也不知被表兄拖去廷尉审个几个时辰后,四肢是否还建在。
反观他那亭亭自立优雅貌美的表嫂,却十分淡然地坐在那里,似乎无事发生。
刘晟更是捏了一把汗。
“相……相爷呀……”由于长公主特殊身份,在人前,刘晟只能唤他的品阶。
霍桑只嗯了一声,见席面被姐弟俩吃得一干二净,暗自满意地点点头,“吃好了?”
恩?杨幼娘没想到霍桑会这么问,虽然只是一瞬,她还是抓住了他眼底的一丝温柔。
看来阿离分析地不错,霍桑带她来吃这顿饭的目的确实是在安抚她。
江玉风听到刘晟这般称呼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慌忙作揖,“草民江玉风,见过相爷。”
朝中称得上宰辅的共六人,其余五人皆是头发花白的天命年岁,只有一人是眼前此人这般年纪。
所以他的身份并不难猜,掌管刑狱的宰辅,霍桑霍相爷。
人人都道霍相面如钟馗,犹如世间活阎王,虽目前看着和善,但那些传言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江玉风依旧脊背一凉。
正当杨幼娘担心两人再多说一句话便要将她已嫁霍桑的事儿捅破,霍桑眼皮微微抬起,视线直接落在了最里头的杨幼娘身上。
“时候不早了。”
他是在提醒她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