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曾经是气派的公主府,所以霍府的柴房也不比普通人家,而是一个单独的院子,独独辟出来堆柴火用的。
青石堆砌的院墙上爬满了她说不清名字的绿色植被,硬生生将这原本干燥且无聊的院子衬托出一丝古朴的意思来。
木质的院门紧紧闭着,门前守着的两个护卫见她来了,纷纷各自让开了一条道,并将门轻轻打开。
她若无其事地踏进院门,竟听得一阵阵怨声载道从里头传来,这里头还有几阵轻微的哭声。
她暗自呿了一声,都是些男子,竟比女子还爱哭!
这院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入眼是一片极其空旷的院子。
若是放在京郊,那是妥妥的有钱人家的小院子——虽比不上京都富贵人家,但比其杨幼娘这样的穷人,要有钱得多。
但坐落在霍府,却没了甚多惊喜,反而觉得是公鸡不下蛋,骡子不生儿,理所应当。
院子只有一进,正中央是一座高耸的主屋,无数耳房连带着主屋的左右延伸开去。
每一间耳房都没有门,一眼望去,里头都堆满了干柴,满满当当的,看着十分拥挤。
而正中央的那间屋子被牢牢上了把锁,那些声音就是从主屋里传出来的。
红芷命人将锁着打开,蹲在里头的人瞧见来人,纷纷愣住了。
待瞧见红芷身后的杨幼娘时,他们更是连连噗通跪倒在地,一时喊冤枉,一时望杨幼娘给予可怜。
红芷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个坐席,杨幼娘端端坐正后,这才给他们回应,“可知错了?”
跪着的那几人皆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随后连连磕头,“夫人,小人知错了,还请夫人开恩,请夫人开恩啊!”
杨幼娘又摆出一副十分慈祥的神情,“我知将你们发卖奴隶场,你们心中定会有怨气。”
“可本夫人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就此饶了你们,可不是在亲自打本夫人自己的脸面?”
那几人背后一凉,看来被发卖奴隶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本夫人这儿倒是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可要啊?”
有几人没听明白,但有几人迅速读懂了她的意思,抢过话头道,“要!夫人命小人赴汤蹈火,小人也绝不推辞!”
杨幼娘噗嗤一笑,“本夫人也不是个好杀戮的性子,哪里会叫你们去赴汤蹈火?只是……”
“本夫人听闻,霍府的庄子上,似乎不大太平……”
聪明的一下反应了过来,“夫人,小人愿意为夫人去查探!”
“夫人!小人也愿意!小人愿意将功折罪!求夫人给小人一次机会!”
杨幼娘讶异,“你们当真愿意?本夫人可是听闻,庄子上的管事凶残地很呢。”
他们似乎并没有将她的忠告放心上,这可是他们唯一一个能留在霍府的机会!他们谁都不想放弃。
“小人愿意!夫人让小人去吧!”
……
经过一番十分激烈的讨论,杨幼娘最终将他们几个分别分到了霍府东南西北的那些个庄子上。
整个霍府都知晓她要管事,庄子上自然也收到了风声,她若是立刻便去巡庄子,他们自然会有所准备。
那她这几日在府里做的这一番整治便要废了。
历来庄子上的管事,都如同土霸王一般强势,要是摊上个不爱管事的主子,那他们捞的油水比京都富商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霍府的大量财物收入依旧来自那些庄子,若不谨慎些,保不齐那些暗地里的人,提前将证据销毁了。
那她可就亏大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一番杀鸡举动,那些奴仆心中敬畏之心甚显,此时叫他们去做那些事,必定事半功倍。
杨幼娘扬起嘴角,挂上一张满意地笑,希望他们不会让她失望。
做生意自当要马不停蹄才好,难得霍桑不在府上,而今天色又尚早,此时出门再办一事,应该刚刚好。
所以她又立刻回屋换了一身月白色便装,准备出门,“马车可备好?”
红芷越来越上道了,听闻她要出门,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顶帷帽。
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刻板冷脸,只嘱咐道,“相爷眼下虽不在府中,但夫人行事还需再谨慎些为好。”
杨幼娘本想拒绝,但脑海中又想起霍桑那张又臭又冷的脸,只好乖乖将其戴上。
确实,谨慎可保平安。
马车从霍府缓缓驶出,往西市而去。
红芷蹙起双眉,相爷出府前嘱咐她,要她好好看紧夫人,莫要再做出一些逾距之事。
在府上夫人再如何闹腾都无妨,可西市人员复杂,夫人想不逾矩亦是不可能。
所以一路上,她亦是战战兢兢,十分紧张。
马车最终在西市的一家门庭若市的布行前停下,红芷轻轻掀开车帘子,入眼的是一块巨大的镶金匾额。
匾额上用苍劲有力的行楷写着四个金色大字,“崔氏布行”。
匾额正下方站着一位衣着翩翩的俊朗郎君,却见他唇红齿白端雅得站立在那里,炯炯的目光正落在她们的马车上。
由于他在人群中过于耀眼,时不时还引来不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