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杨幼娘后退半步,霍七唰得一声,从背后拔出一把大刀。
冰冷又锋利的刀刃在黑暗里隐隐映出一丝嗜血的吸力,李大志从未见过这般阴冷的刀,急剧的惊恐全显在了脸上。
“你要是……”
她还未说完,一股浓重的尿骚味儿扑面而来,杨幼娘眉心一拧,却见刚刚还在恐惧的李大志,此刻竟是被吓得晕了过去。
杨幼娘差点挠头,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就这么不经问?
霍七无奈地擦了擦他那把宝刀,紧蹙着眉头看着她,“夫人,还要继续审吗?”
这种情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审,她捏了捏那络腮胡须,极其嫌弃道,“先关他几天!”
还好李大志夫妻俩都被她给逮来了,这边审不了,那边还能继续审。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边地窖里的麻袋似乎没什么动静,被霍六解开口子时,塞着麻布的牛氏只是睁开眼,其他便再没什么动作了。
杨幼娘这才明白小莲说的牛氏很难对付的话,面对像她这般穷凶极恶的歹徒还这般淡然,这牛氏怕不是一般人。
霍六得了指示帮她拿了麻布,牛氏开口第一句话,便吓了杨幼娘一跳。
“夫人要是想询问妾什么,大可直接问,无缘无故将我们夫妇二人绑来作甚?”
杨幼娘自诩自己的乔装毫无破绽,可牛氏为何能一眼便认出她来?
牛氏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道,“夫人再乔装打扮,也无法完全将自己女人的身形全都掩盖住,妾这一生瞧过很多女人,自当是懂得的。”
她微微一笑,“夫人是想问庄子里的事吧?那庄子是先帝赐予陈乾侯的,妾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她顿了顿,“我家那口子可还好?”
杨幼娘倒也没同她废话,只道,“他吓尿了。”
她冷笑一声,“真是个废物。”
杨幼娘突然瞧出了些门道来,问道,“李大志的这份管事的活儿,是你给他张罗的?”
“就凭他?”牛氏满是鄙夷,“妾只是与李管事有几分交情罢了,旁的妾便不知晓了。”
她补充道,“夫人也莫要搞什么刑讯逼供,妾也不是什么蠢人,自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她倒是爽快,说不说了,便真的彻底闭嘴了。
杨幼娘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还真是没遇到过这种软硬不吃的,但看牛氏这般态度,怕是她接下来问什么她都不会说了。
所以,纵使她的回答中有很多可问的,她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从地窖里出来后,杨幼娘顿感挫败,霍六霍七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猛地脚底一顿,往后退了小半步,凑近他二人,“听说你们相爷审人很厉害?”
霍六霍七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霍六决定说实话,“相爷一般不太审人。”
杨幼娘疑惑地挑了挑眉,这俩货当然聋的还是瞎的?霍桑那阴冷的气势难道是天生的?这满京都关于他活阎王的传言,难道是假的?
“是假的。”霍六道,“那传言是相爷故意散播出去的。”
杨幼娘呵呵一笑,霍桑这么个讲究排场面子的人,如何会允许这么一丝对自己不利的传言产生?
可一想到这儿,杨幼娘脸上的笑容突然顿住了,是啊,霍桑这么个讲究排场面子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传言产生,除非是他自愿接受的!
这么一想,她似乎想通了,怪不得那时一下子满京都的所有娘子们都不愿嫁给他,恰逢那时他的传言刚好传出来,而且坊间传得到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杨幼娘也大致明白了,没想到淑贵妃在他心中的分量竟这般重。
为了她,宁愿娶个她指认的夫人回去当个摆设,为了她不近女色,旁的小娘子连正眼都不会去瞧,为了她甚至委屈自己喝白水,为的只是做出一副与她恩爱的假象。
而今淑贵妃病了,他竟是第二日便马不停蹄入宫探望,连自家庄子上的生意都不顾了。
若说这世间只有一个痴情人,那这头衔非霍桑莫属了!
杨幼娘不由得为霍桑的痴情感到了一丝动容。
良久,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们廷尉是怎么审犯人的呢?”
霍六顿了顿,许久没声音的霍七道,“像李大志这种的,大约十句话,相爷便能叫他开口了。”
杨幼娘险些惊掉下巴,方才霍六不是说霍桑一般不太审人的吗?
霍七补充道,“相爷只是普通的对话,不审人。”
“不用刑?”
“不用刑。”霍七道,“夫人定然是误会了,廷尉酷爱用刑的是另外一位姓夏的廷司。”
杨幼娘抽了抽嘴角,敢情她向他们问审讯经验竟是问了个寂寞。
她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地窖的方向,只好无奈道,“罢了,就让他们在里头多待段时日吧。”
第40章嚣张跋扈晋江独家首发
仓库外头有一个小院子,此时更深露重,回江家院子实属不便,她便早就让小莲将院子收拾了出来,打算这几日就在这里住下。
一来可以掩藏身份,二来自然是能看住里头这对夫妻。
“你们查得如何了?”行至廊下,杨幼娘转头问他们。
霍六道,“回夫人,属下查到最近几年,庄子上的管事一直在变动,如同李大志这般死替的,便有三起,替着做管事的,都是些大字不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