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我算过了,公主宴会时琉璃绸会再大赚一笔。”
这些日子她将自己锁在相府里,也将梁师父教她的另外一种布料研制了出来,正好在宴会上可以大放异彩。
阿离淡淡问,“赚了钱,你就会走吗?”
“不走留着作甚?”杨幼娘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除夕夜,刘嫣如期而至,她还给杨幼娘带来了好些宫中的赏赐,有御赐的美食,还有御赐的伶人。
其实这些伶人是皇帝买给她做生日贺礼的,但因着过年便提前赏赐了下来。
杨幼娘也是头一回看伶人戏,这可是贵人们才配看的戏,她从前只听说过而已。
恰好霍府有画舫,她便趁着夜色开了画舫,带着刘嫣阿离两人舒适地坐在画舫中,看着那些伶人给他们唱戏。
他们正闹着,刘嫣突然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纸,她将纸张摊开放在杨幼娘面前,“嫂嫂,你能帮我问问杨郎君,他认不认得这上面的东西吗?”
杨幼娘接过纸张对着烛火细细看了看,上头画了一个圈,圈子里画了一条狗,这是个什么东西?
杨幼娘嘴角微扬,“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刘嫣犹豫地往杨阿离那边看了一眼,迅速回过身紧靠在她身上,“杨郎君有些凶,嫣儿有些怕。”
杨幼娘蹙了蹙眉,“甭管他!”
说罢,她还是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给他,“瞅瞅,这东西你认识不?”
杨阿离若有所思地接过,看着上面的那条狗眉头微蹙,“圈里画条狗?何意?”
“那不是狗。”刘嫣连忙否认,“我记得是个这样的图案,但那真不是狗。”
杨阿离指着那条“狗”道,“一个狗脑袋、一个狗身子、四条狗腿还有一条狗尾巴,这不是狗?”
刘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眶开始发红,她跺了跺脚,上前几步便将他手里的纸张夺了回来。
她有些委屈地低着头,良久之后她才道,“我下回再画个好的。”
杨阿离没理她,虽说对于大部分公主以及京都贵女来说,眼前的这位公主算的上是最不娇气的了。
可杨阿离自小在市井长大,身上散发的全都是市井味儿,就算读了几个月的书,也难免退的掉。
再加上他原本就不大喜欢同娇气的小娘子说话,所以态度难免僵硬了些,当他瞧见刘嫣红着眼时,他更是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要是换做阿姊,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哭鼻子,就算是哭鼻子,她转过身后必定会寻那人麻烦!
娇滴滴的小娘子什么的,最难相处了。
“夫人,有客到。”霍六突然从黑暗里闪了出来,这才将当下这莫名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这一句有客,还是不免让人产生疑惑。
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自家守岁呢,谁有空上别人家去做客?
“一个叫妙英的小娘子说,来给公主送礼。”
刘嫣欢喜地站了起来,“妙英来了?她快请她进来。”
杨幼娘也是一脸欣喜,在这忙碌的年节日子里,布行就妙英和杨叔在打理,所以这些日子她也不敢上门打扰。
原本她们约着上元节再相见的,没想到她竟在除夕寻上门了。
今夜京都上下所有人都在家守夜,与其它年节一样,不宵禁。
自琉璃绸大卖之后,刘嫣经常去逛崔氏布行,自然而然与妙英小莲她们越走越近。
谁想她们身份悬殊却聊得特别投缘,到后来甚至开始互赠礼物。
刘嫣的生辰快到了,她又是无比尊贵的公主,自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为她庆祝,她们只是一群卑微的普通百姓,自也不配同那些人一道给她庆祝。
所以,她才选择在今日。
因为她听阿离说,今夜相爷不在府上。
众人在画舫上再次相聚,刘嫣开心地跳了起来,完全没了属于公主的气度。
在妙英一声令下,胡人小子萨米将随身带来的一口黑色的麻布展开,从里头掏出了一些竹筒,整整齐齐地码在了甲板上。
刘嫣指着那些筒子问,“妙英,你怎地让萨米将爆竹带来了?”
除夕家家户户都会燃放爆竹去除年兽,所以这东西,刘嫣并不陌生。
谁想妙英道,“公主殿下,这可不是普通爆竹,这是我们东家从汝州托人送来的。”
杨幼娘原以为这一排也是爆竹,听她这么一说,也突然感兴趣了起来,“既然不是爆竹,那是何物?”
妙英笑道,“汝州人讲,这些叫做飞火流萤。”
话音刚落,萨米点燃了一排排的“飞火流萤”,只听刷刷刷几声巨响,有火星冲上了天空,又听得砰砰几声,那些火星竟在天上炸开了花。
很是壮观!
杨幼娘也从未见过这般美妙的事物,一下子看了呆了去。
听闻汝州民间有一个十分美妙的技法叫“打铁花”,她听西市说书先生描述过,就是如这般绚烂。
可惜她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