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情此时可还在霍府?”
妙英冷笑一声,“她呀,一听相爷入狱,逃得比谁都快,连红芷都没带上,没过几日便走了。红芷以为她回林府了,谁想去林府探了探,你猜怎么着?那位根本没回去。”
妙英鄙夷地啧啧了几声,“要不老时年间怎么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她倒是将这话演得真真的。”
杨幼娘蹙起了眉,她不是欢喜霍桑的吗?她不是非霍桑不嫁的吗?她还怀了霍桑的孩子,她为何要逃?
她的这份“欢喜”竟这般不值钱?
“妙英,我要见红芷。”
妙英知道她为何回来,拍拍她的肩道,“知道你要见她,我早就着人去叫了。
相爷入狱之后,霍府便一直被禁军围着,陛下念及林氏有孕在身,便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但眼下霍府看守地严,也不知她能不能出来。”
说话间,萨米便兴致冲冲地跑到了后院,道,“杨郎君来了。”
杨幼娘微微一愣,她认识的杨郎君并不多,思来想去她都没想出这位杨郎君是谁,直到那位杨郎君身披斗篷好端端立在她面前,杨幼娘这才恍然。
竟原来是大半年没见的阿离!
这大半年阿离像是破土的毛竹,个头蹭蹭地往上长,去年年初他还是个胖乎乎只在她肩头的小屁孩,眼下竟是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再看他的体格,想来这些日子他吃得好练得也好。
只是,唯独这张脸,竟是越来越臭了。
他初见杨幼娘的第一句话便是,“就知道你会回来。”
杨幼娘想同他解释,却见他冷眼扫过妙英几人,“我与她之间有些话要聊,你们且出去。”
妙英萨米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只欠了欠身便下去了。
顿时,崔氏布行后院的厢房内,只剩下杨幼娘与杨阿离两人。
杨幼娘见着他,嘴上挂了笑,狠狠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可出息了!”
杨阿离轻咳几声,任由她拍打,“你可是因为他回来的?”
杨幼娘顿了顿,道,“自然不是。”
“你犹豫了。”杨阿离别过脸来微微俯视着她,“你可知每当你说谎时,你的眼神会异常清澈?”
“是吗?”杨幼娘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也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个弟弟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甚至还有些霸道。
但很快她便摆正了姿态,忍着双股剧痛,拿出身为阿姊的气势:“你莫要管我是不是说谎,我回来可是为了江郎君!”
“哦?是吗?”杨阿离微微挑眉,“这么说我竟是猜错了?”
啪的一声,杨幼娘微微踮起脚尖一如往常狠狠在他脑袋上一拍,“我这刚回来,你就要闹我?”
杨阿离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被她打疼的地方,“眼下京都就是一滩浑水,你回来作甚!”
“准许你在水里就不准我在了?”杨幼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良久之后,她才想起问,“你在太学可安?”
“你这才想起关心我?”
杨幼娘还要举起手去拍他,这回他学聪明了,只微微一闪身便被她扑了个空。
“霍桑谋反一事举国震惊,太学院人人自危,但好在没闹出什么水花,正常上下学罢了。”
杨幼娘微微蹙眉,“这么说,相爷谋反一事已经盖棺定论了?”
“倒也不是。”杨阿离道,“陛下只是下令将他关进廷尉狱而已。”
杨幼娘长吁一口气,这么说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还说不是为他而来。”杨阿离瞥了她一眼,顺势往席位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为了避免他误会和坏事,杨幼娘只好将她这一路上的遭遇同他说了一遍。
谁想他的火气更大了,竟硬生生将手中的杯盏砸碎了,“他们居然敢这般对你!”
“好在我身边有霍三,这一路上都是她一直护着我。”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阿离,我曾记着你身上有一块烫伤?”
杨阿离下意识地捂住那块地方,“都过去这般久了,而且也不碍观瞻,算了吧。”
他以为杨幼娘还想着帮他去疤,下意识拒绝了。
谁想杨幼娘却道,“我在霸天寨的二当家身上见着一块与你身上一模一样的烫伤,她说……”
“不是。”还未等杨幼娘说完,杨阿离一下便打断了,“不一样。”
杨幼娘道他只是自卑,近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如儿时一般,“我不过是问问,二当家说她的那块东西用的什么特殊材料烙印的,去不掉,我想着……”
“那又如何?”杨阿离将头甩至一旁,拒绝与她接触。
这般小孩子气倒是将她惹笑了,但她依旧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只是想着,或许她与你认识呢?毕竟我捡你回去时,你已经那般大了。”
“不认识。”杨阿离冷冷道,“也不想认识。”
杨幼娘还想劝,却听他道,“你若是想要见他,我倒是可以勉强帮帮你。”
“我要去见谁?”
杨阿离呿了一声,“你觉着我会不知晓心中所想?霸天寨谋反造势一事若是不同他商量一番就做,一旦弄巧成拙,你心里过意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