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专心听着长公主讲话,闻昭却有些出神。太子是因何变故不来了呢,难道前世太子全然是为她而来吗?
闻昭四下一看,果真见到了盛装打扮的司马毓脸上一副失落的样子,毕竟她今日就是为了太子而来,旁的男子都入不得她的眼。
长公主办的这几次春宴的内容是年年不一样,让人猜都猜不出,也就无从准备了,但也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才实学。
这次春宴的第一个游戏是补画,由女子先画上一样物事,那边的男子从中挑选中意的,随后两人一同补齐这副画,算是给有缘男女制造近距离相处的机会了。
上辈子听兰的画就被王崇选了去,随后两人相识,这次也不知会不会生变。
闻昭看了眼听兰,视线移回自己眼前的宣纸。
前世她的画自然是直接给了太子,这一世太子没有来,她的画又要落到谁的手里呢?
闻昭的手碰了下荷包,想着得寻个机会将里边的玉佩还给那人。这玉佩若是再被其他人瞧了去,她如何说得清?
这么想着,闻昭在宣纸上落了几笔,随后女眷们的画便被收了起来,打乱了顺序呈到男客那边。
王崇一心想挑到听兰的画,他想着那般的姑娘书画定是极佳的,便着力从画工上下手挑选。庄起和陆然都想寻那人的画,视线扫过一幅幅画作,意图从中找出那人的痕迹。
庄起见其中一副画竟像是他家后院的场景,这里能来的人不多,也不知是不是表妹的……
陆然先是看到一副画的场景像是花灯节时的姻缘巷,在巷口投来一束银辉,叫人想去探寻那亮处的背后。不得不说这幅画的画工在众多画作里都是出众的,应当是为极有才华的女子所画。
而另一幅画竟是几笔勾勒而成的假山及古松。
寻常的姑娘家哪里会画这处景,且这画作主人分明是草草画的,看不出任何出众的画技。
偏陆然觉得这幅画就是闻昭画的。
当看到陆然留了这副画时,闻昭心下落定。这处假山及古松与西山道观那处有些相似却布局不同,因为她不能让道隐真人及他背后之人知晓了自己曾去过那处。
但就算如此,陆然还是明白了这幅画的意思。
这副假山古松图让其他的男子从中感受不到旖旎的意思,也看不出不俗的才华,所以就算过了那么多人的眼,也没能被人选中。
而庄起选的那幅画的主人竟是淮安伯府的表妹。王蕴画这幅画的用意就是吸引她庄表哥的注意,没想到真的成了,王蕴心喜,面上有些羞涩的样子,款步向庄起走去。
庄起心下遗憾,转眼却见他心心念念的闻昭表妹正踩着优雅的碎步款款向那陆然走去,而陆然正笑着看她,两人看着竟是出奇的登对。
庄起心中烦闷,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心下空落落的。
那王崇专挑画技最出众的,竟真让他挑中了听兰的。虽然他看不懂听兰所画,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看着听兰像是从仕女图上走出来似的,一股子的端庄娴静,王崇越发认定了她,觉着那个陪他走完下半辈子的女子就该是眼前这副模样。
像二哥和庄芸这样已然定了亲的,则是直接被长公主安排到一处作画,避免画作被旁人所得而闹出尴尬来。
补画的时候,二哥与苏穆宛在一片粉红泡泡里共同画着英雄救美图,苏穆宛兴奋地小声指挥他在这儿添一笔那儿多画一块石子。庄芸则有些沉默地看易择画墨竹,易择笔下的竹子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厚重的力量,但庄芸这种跳脱的却实在喜爱不起来。
而闻昭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玉佩从荷包里掏出来,小声道,“你之前落我房里了。”
陆然边动着画笔边道,“怎么就不是特意留给你的?”
闻昭将玉佩往他怀里一塞,道,“少说些轻浮话。”
陆然停下笔,将那玉佩收好,偏过头看着闻昭道,“你给过我国公令,这玉佩留给你也正好。”
那眼神看着竟是专注又认真的,闻昭看了一眼他乌黑的眼里小小的自己,竟有些不敢再看,微微垂头道,“那国公令分明就是三哥送你的……”
陆然却转过头继续补起画来。三年前庄上那次,陆然是看到了闻昭使的那个眼神的,虽然不明白她为何那般尽心地帮他,可总归是好心的。
而如今,陆然每每想起这些事,心里都会泛出一丝丝清润的甜意,带着隐秘的欢喜。
眼前这姑娘有着沁人心脾的温柔,却偏偏作出冷心冷情的样子。没想到国公府竟然养出了个外冷内热的姑娘。
这般想着,陆然稍稍侧头看了一眼闻昭,而她正专注地看他笔下的物事,没有注意到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