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抱!
抱!抱下来的!
好似吝啬被人偷看了一般,年轻男子将车里的人抱下来后,将对方严严实实地藏在怀里,只有一条比槐花还白,白得晃眼的胳膊搭在他肩上,那垂下来的手,手指根根素白,指腹染一层又透又亮的红。
柳椿雪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好看得简直是拿玉作骨,拿雪作肉,再浅浅浸了些新红的胭。
她顶着滚烫滚烫的大红脸,左伸脖,右探首,眼巴巴地想要窥伺一下年轻男子怀里的人到底长什么。
可恶!
挡得好严实!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柳家的大女儿就斩钉截铁地给新搬来的这年轻男子打上了“天下第一小气吝啬鬼”的标签。
就、就很馋!
柳椿雪不像杨家的小胖墩爱吃糖,不像李家的瘦猴子爱吃肉,更不像西头的顽皮鬼爱打打闹闹,唯一的爱好莫过于看漂亮的玩意,小到一两块石头,大到漫天的云霞,只要是漂亮的东西,她就喜欢。
其中最喜欢的,莫过于长得标志的人了!
城里新来的哪个戏班,上午刚到,下午她能跟娘和妹妹叨叨哪个小生长得最漂亮。
娘戳着她的脑门儿嗔怪。
她还能振振有词,说:古人云“秀色可餐”,娘,咱家穷,我看看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就能给家里省一顿饭。您该夸我才对!
娘亲被她闹得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这一次,以柳椿雪多年“秀色作餐”的直觉发誓!
——这刚被抱下来的,一定长得超漂亮!!
小气小气小气!
小气鬼!
柳椿雪委屈巴巴地瞅着年轻男子的背影,盯着那一小片露出的臂弯——分她看看怎么了嘛!又不会抢。
年轻男子抱着人,已经走进院门了。
柳椿雪只能自我安慰“来日方长”,就在这时,一阵风穿过木槐巷,吹得满巷的槐叶槐花沙沙作响。白帆小船似的花被风摇了下来,有两三朵正巧落在年轻男子发上。
风把对面的说话声送了过来。
依稀是声“别动”。
声音很好听,就像……就像她跑去隔壁街头,看糖铺子里的人作砂糖,把熬成熬砂的糖碾碎,细细的,淡金的砂糖,在阳光中碾磨,发出的生意,又轻又砂又甜,说不出的撩拨耳膜。
只是风吹过来的尾音,都听得人莫名红了脸颊。
柳家的小丫头用力捂眼!
用力!再用力!
用力得两只眼睛都能从手指缝里透出来。
就在这一览无余的指缝里,对面院门口,那一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手按在年轻男子肩上,用了点力探身……墨似的青丝顺着莹白的脖颈披下,天光忽地黯淡,只剩下那张低垂浓睫的脸庞,槐花香与碎阳光好似全跑他眼尾去了。
他的唇在昏暗的影里,成了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红。
槐树花好似噼里啪啦全开了,从底开到高空,开得空气中满是让人晕乎乎的,醉薰薰的清甜香气。
等柳家二娘哄睡了小女儿,出门来,就见自家大女儿捧着张红彤彤的脸,蹲在门口的柱子后边,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活像年节偷喝了她爹的槐蜜酒。这可把柳二娘吓了一跳,慌忙问她怎么了。
好端端的,出来看人搬家,咋看成了这样子。
“别……别说话……”柳椿雪有气无力地摆手,“撑到了。”
柳二娘:?
她女儿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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