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吩咐下人将贺家兄妹送回住处,顾文瑞留下了顾芷柔。

姑父是长辈,又是太子的老师,身上有说不清哪里来的威严。贺承悦这次就是想护着自家表姐,也不敢跟他顶嘴,只能悻悻地先回去了。

贺家兄妹都走了,顾文瑞也好发作,“跪下!”

见此情形,曹氏在一旁得意洋洋,甚至想遣人去喊自己宝贝女儿来看热闹。

“你知道错了吗?”顾文瑞望着跪在地上的顾芷柔。

“女儿知错。”顾芷柔低下头。

见她这般模样,顾文瑞声音放柔了些,“那你便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阿柔错在,这么些年不争不抢,只任人宰割;错在任人宰割就算了,最后还没能忍住。”她突然抬起头来,倔强地望着顾文瑞。她说这样的话,也是想叫曹氏明白,她做的那些事自个儿心里全是清楚的。

她的话说的曹氏眼皮直跳,心里暗叫不妙,怕她已知道自己那日想趁她去寺院、联合外男毁她清白的事,更怕她将此事在夫君面前抖搂出来。

“你……”顾文瑞见了,气得指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三姑娘桀骜不驯,不知悔改,上家法,给我狠狠地打她手心十下。”

可顾梓诚却挡在自家三妹妹面前,“父亲息怒,妹妹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何况她大病初愈,现在实在罚不得。”

他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母亲一眼,转头吩咐道:“来人,将母亲送回院里。”

曹氏想发怒但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儿子说一不二,同那书中的圣贤一般刚正不阿,只能狠狠剜他一眼,跟着下人走了。

顾梓诚此举当然是怕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会传扬出去,对自家三妹妹不利。

曹氏走了,堂中的下人走了,顾芷柔才朝着自己父亲磕了个头,“我出走的那日,原是要去大安寺上香的,父亲可以派人去查查那日京中有哪位纨绔公子也去了大安寺,自然便知道女儿为什么要带着小婉出走。”

顾文瑞父子俩听了心中一惊,若有所思。父子二人这一月来有想过无数顾芷柔出走的原因,却没想过曹氏敢做如此大胆的事。从前顾芷柔从未行污蔑他人之事,如此听来,这事有八九成可信。

顾芷柔说完,直起身子,又朝父亲磕了个头,“阿柔恳请父兄想办法上奏朝廷,整治宁江上横行的江匪,给江上讨生活的船家、渔民一条生路。”

顾梓诚先前便知道她遇上江匪的事情,自然不觉得奇怪,可顾文瑞却犯了迷糊,自家这个女儿何时关心起江匪的事情了?

他正疑惑时,却又听见自家姑娘接着说:“阿柔去时,船停靠在一丛芦苇旁休整,却遇上一伙江匪。烧杀抢掠,那艘船无一人生还,连船都被烧成灰烬。阿柔和小婉幸得船上一位好心的老人家指点,后又被路过的船只所救,才逃过一劫。”

饶是顾梓诚先前就知道大概,如今听了却更觉心惊。顾文瑞并非不疼爱女儿,他深爱阿柔的娘亲,年纪大了越发想念起从前来。他心中惊惧,对女儿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忙将顾芷柔从地上扶起来。

“女儿请父亲答应,那老船夫为了救我们主仆二人死于江匪刀下,女儿却连那老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说这话时眼眶已有些红了。

顾文瑞点点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还有一事,女儿想求父亲想想办法。在江州时,女儿曾被人掳走过。那人就是皇后的亲侄子、江北侯世子——薛平,那日也是幸得一位姓谢的公子相救,女儿才得以脱险。女儿怕皇后的人查到蛛丝马迹,去找贺家的麻烦。”顾芷柔低下头。

没想到她此行经历了这么多凶险,没再多问,顾文瑞沉思起来。他已听说,那薛平被人弄成残废丢在薛府门前,薛家实在是作恶多端才会得了如此下场。

圣上已下了旨意,判处薛家二房男丁皆斩首、女眷充为官妓,半点没顾念皇后的情面。薛皇后这些年没少拿薛家的银钱,此时怕只忙着销毁证据,无暇顾及其他,不会去找贺家的麻烦。

“阿柔放心,贺家暂时没有危险,你只管先安安心心地将身子养好。”

顾芷柔谢过父兄,回自己院中去了。

大周皇宫,承乾殿内。

萧珩刚刚用完晚膳,谢允已换回宫中侍卫的装扮。

阶下跪着一身着玄衣的暗卫,“殿下,三姑娘一切都好,贺家兄妹安置在顾府中,贺四姑娘与三姑娘同住。”

萧珩转了转手中的碧玉杯子,“阿允,安排个武功高强的女侍卫到她身边做丫鬟。之前在江州青楼里与我做戏的那个,就不错。”

他知道顾芷柔心思细,怕是要死记着薛平说的那句话,对他心中畏惧。将那女人安插在她身边,等来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好叫那人同她解释清楚。

总有一天,要她知道自己上辈子还有这辈子心里只有她一人。他不会碰旁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是。”谢允在一旁应声,不知道自家主子打得什么主意。

“江州那边处理干净了吗?”萧珩喝了一口茶,又开口询问,目光突然狠戾。

“已按照主子原先的吩咐处理好了。”谢允低声说。

那薛家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两个嫡子女都教养成如今这般,怪就要怪那薛家兄妹动了不该动的人,才要承受如今的罪过。

第二十五章应下婚事

江州衙门地牢,潮湿阴冷,不见天日。

时有囚犯发出惨叫,硕大的耗子和滑虫丝毫不顾忌有人,趴在地上吃着犯人漏下的米粒儿。

薛平和薛家其余的男丁都关在一间牢室里,他如今只是个残废,江北侯又失了钱权。从前他的庶弟们受尽他欺辱,也不装样子了,在他耳边说的尽是些糟践的话,只有江北侯一人每日喂他饭食,也不嫌弃他将屎尿都拉在裤兜里。

薛平活了二十几年,如今薛家败落,生死握在别人手中,他才第一次知道后悔的滋味。早知今日,他就应该牢记父亲的话,可从前身边的都是酒肉朋友,他如何知道不能轻信别人。

他在心中暗暗诅咒那个谢行之,可就算真有老天爷,老天爷哪里会听得进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的咒怨。

薛志做了这江州的地头龙快十年,临了了还不肯放下身段,直挺挺地盘腿坐在牢狱之中。

牢役领着送圣旨的老太监来传话,那老太监见惯了宫中的纸醉金迷,厌恶地捂捂鼻子皱皱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江北侯薛志及其世子斩首之刑、于三日后行刑,其余男丁流放岭南;女眷即日起充为官妓;褫夺江北侯爵位,没收家产充入国库……钦此。”

薛志听了,身子往一侧一倒,想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上前抓住那公公的腿,使劲儿磕着头,“公公,求公公给我妹妹……不,皇后殿下传个话,求皇后救救我侯府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