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苏柔显然会错意,瑟缩着摇头,“我明天就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她小心翼翼抬眼,生怕在面前这张脸上察觉出一点厌恶与不耐。
林绣努力让自己笑得可亲些。
极度的恐惧往往遮掩其它感觉。此刻安定下来,苏柔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很羞愧地低下头,已经半天没吃饭了。
沉默片刻,桃枝和珠梨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饿了。”
“今晚没吃饱。”
林绣点头,“我去下几碗面。”
厨房的壁灯被点亮,铺下暖和和的晕光。
林绣手脚很快。白瓷小碟摆了四盘咸菜。阔口海碗里撒了把金钩海米,牛肉斜排开一列,在灯光下闪闪,散发出极诱人的香味。
白天买的馒头还没吃,放在蒸笼里热透,此刻还冒着热气。
夜晚总有些凉意沁人,林绣把面碗推至她面前,“将就吃吧。”
苏柔悄悄看了眼,唯独自己的是海碗。
面汤是猪骨高汤,又鲜又醇,热气快要把眼睛熏红。面条软软滑滑,热汤加了胡椒面,微辣而暖胃。
挑开热腾腾的细面,碗底静静卧着一个荷包蛋。
面汤荡起涟漪,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微光。
桃枝看看那女子,又叫道,“还饿,姐姐再做点甜的吧。”
约莫半炷香时间,林绣转身递上碗一道白羹,蒸蛋一样柔嫩。姜汁微辛,牛奶甘美,两相抵消毫无腥气。
这羹莹白如玉,通透异常,中央点缀着两粒鲜红的枸杞。如镜如膏,调羹轻敲在上面还回弹。
苏柔轻轻问道,“可是豆腐脑?”
林绣摇头,“你何曾见过这样的豆腐脑。而且豆腐脑必须是咸的。”
“甜的才好吃。”珠梨破天荒地大声嚷嚷,桃枝也不甘示弱。
苏柔看她们一眼,第一次笑起来。
林绣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离开。”
她拉住林绣的手,“林姑娘,求你帮我。”
林绣沉吟着,还是开口,“当断则断。”
苏柔使劲点头,手上力度也不由加重几分。
林绣握住她的肩膀,“今晚先同我们挤一挤。”
她起身拾掇碗筷,两个小碗里的面几乎没有被动过。庄娴跟在自己身后进了厨房。
“我之前很爱管闲事。”林绣先开口,慢慢说着。
“也是男人打女人,我去报官,还把她带回家里。转眼他们和好如初,我成了最大的傻子。”
庄娴往她手里塞进杯热水,“别生气,若不想管就罢了。”
林绣沉默良久,久到庄娴以为她睡着了。
她的声音很轻,快要消散在晚风中。“哪怕还是如此,我也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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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一口气吹跑昨日与夜色。
第二天早起,苏柔收拾好床铺,又打扫起桌子。蘸水拧布子,动作很麻利,不像个没干过活的娇小姐。
林绣挑帘子走出来,自言自语道,“我们店里好像还缺个打杂的。”
苏柔的眼睛亮起来。
看她忙活的满头是汗,桃枝自告奋勇,“我去帮忙。”
珠梨点点她的额头,“不必,她是怕被林姑娘赶走。”
迎来送往半天,林绣坐在门口歇着喝水。
苏柔走过来,声音细弱却坚定,“我的契书在自己身上。”
林绣笑了,“这就好办。”
午后照常是去学士府学写字。江大人并非日日在府上,每次时间也不定。
林绣数数日子,离上次去约莫有小半个月,自己忙于乱七八糟的事情,怕是把学过的又还给老师了。
听赵管家说,江大人一会才回来,林绣便先到大书房等着。
推门进去,陶玄安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