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槐挑的树屋是这里规模最小的,只能容纳两个人。徐以年在他对面坐下,正准备掏出手机玩游戏,一直安安分分停在他肩上的白鸟突然尖叫道:“停下、停下!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你居然好意思玩手机游戏?!赶紧下去拿书,抓紧时间学习!”
徐以年惊讶地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白鸟:“你会说人话?”
白鸟不断重复:“去拿书!快去!”
徐以年被它吵得脑仁疼,只能放下手机:“好好好,别叫了啊,小心吵着其他人。”
“只有你能听见它的叫声。”郁槐忽然道,徐以年抬头,看见了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身边都跟着一只白鸟,郁槐也不例外,但那只鸟安安分分站在他的肩膀上,不吵也不闹。
“只要不看书,它就会一直吵闹,如果在图书馆睡着了甚至会被它啄醒。”郁槐看着徐以年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眼里浮现出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每年期末,图书馆都会放出这种鸟督促学生学习,正好,扶摇的期末就是这几天了。”
“……”徐以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崩溃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闹着出来玩儿吗?找个地方给你打发时间。”郁槐像是没看出他有多无语,说得一本正经,“珍惜机会,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的。”
白鸟见他还不下去拿书,又在他耳边开始新一轮轰炸,徐以年没办法,只能麻木地起了身。
郁槐玩得差不多了,提醒他:“你去随便拿本妖怪图鉴,那个比较有趣,有插图。只要别睡着了,它是不会吵闹的。”
徐以年脚步一顿,语气都轻快起来:“早说啊。”
妖怪图鉴共十册,是除妖师们的入门书,即使在扶摇的图书馆,妖怪图鉴也被放在一年级的区域。徐以年来拿书时,碰上都是些身高刚到他腰部的小妖怪,他难得生出了一丝羞愧,但转念一想,就算他不装了,他估计……也只能看得下去妖怪图鉴,看别的都得睡着。
他特意选了选,拿了一册含有鬼族的图鉴。正如郁槐所言,一拿到书,白鸟便重新变得安静,徐以年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泄愤,小声说:“幸亏当初没碰上你,不然宸燃年级第一的位置得归我。”
他拿好书准备回小树屋,路上经过甜品区,徐以年又走不动了。
和枫桥古朴安静的图书馆不同,扶摇的图书馆花里胡哨,很多看书看累了的学生都在排队买甜品。徐以年买了两块蛋糕,一杯奶茶,记得郁槐不喜欢喝甜的,徐以年便给他点了杯咖啡。
郁槐看他端着满满一托盘回来,挑了挑眉:“你到底是来看书的,还是来野餐的?”
“我是来玩儿的。”徐以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把咖啡往前推,“这个给你。”
郁槐好笑地看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接过了咖啡。徐以年开始翻自己拿回来的妖族图鉴,作为入门书,这上面的妖怪对他来说都很熟悉,不少他都在任务中碰过面,徐以年看得兴致缺缺,直到翻到关于鬼族的篇章,才装模作样嗯了声。
“郁槐,”徐以年明知故问,开始骚扰他,“你是鬼族吗?”
郁槐抬头看他,徐以年把图鉴往前推了推:“喏,这上面说鬼族的眼睛都是紫色,你的也是。”
徐以年本来是想随便找点话题,视线相对时,望着他暗紫色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揉了一下,徐以年鬼使神差道:“很漂亮。”
他说得真心实意,夸完才感觉到了尴尬。
妈的,好土。
谁现在撩人还说这种话啊……
徐以年不太好意思地瞥开视线,郁槐也没说话,气氛颇为微妙,半晌后,郁槐主动问:“你又无聊了?”
徐以年连忙顺着台阶下:“是啊,我看不懂这本图鉴,一知半解的,要不你跟我讲讲书上的妖怪?……这算不算讲题,白鸟会吵闹吗?”
“讲书上的就不会。”
郁槐说完,徐以年便迫不及待坐到了他旁边。小树屋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们的距离一下变得很近。徐以年拍了拍他:“就从你自己开始讲吧,你的能力是什么?是那天用的雷电吗?”
“不是。”郁槐顿了顿,本想说这些东西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却道,“鬼族的鬼,是驱鬼的意思。”
……
……
徐以年没听一会儿便开始走神了。
不是郁槐讲得不好,而是这些内容对他来说早就烂熟于心,相比之下,更吸引他的是面前这个人。
这还是进入游戏世界来,第一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近距离打量对方,徐以年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冒出各式各样的念头。
不止眼睛好看。
哪里都好看。
原来一起泡图书馆还挺有意思的。他以前和郁槐一起来过图书馆吗?哦……有一次,第一次见面时,郁槐帮他在图书馆抄过校规。
郁槐讲了一会儿,便发现徐以年完全没听进去。饶是如此,徐以年的眼睛依然亮亮的,仿佛目前的状况让他心情很好。
听都没听,瞎开心个什么劲?
像是抓住了开小差的学生,郁槐冷不丁问:“你真的在听?”
徐以年回过神,弯起眼睛冲他笑,妄图蒙混过关。
郁槐嫌弃道:“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对妖族不感兴趣的人类。”
“谁说的,”徐以年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对你很感兴趣啊。”
郁槐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眼皮撩起,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
面前这双眼睛浓墨重彩,眼下带着一颗小泪痣,眼尾艳丽地上挑,眸光却格外清澈。
他的眼睛很漂亮。
郁槐没由来地想。
这双眼睛的主人好像不懂什么叫距离感。不仅离他很近,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明目张胆的撩拨意味,可因为太直白拙劣,反倒更像是无心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