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所以,即便宋姨娘闹得再凶,也扭不过两个不在内宅办事毫无根基而又孔武有力的外院妈妈,同样的,即便昱哥儿再闹,也抵不过两个比他足足大了十来岁的丫鬟。所以,就算闻雨轩和思懿居那儿动静再大,三娘子也多少还算拿捏得住。
只是,令三娘子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她如此花了心思盯着瞧着,可宣老夫人还是收到了风声。
不过这一次,老太太是名正言顺的从正门进的靖安侯府,而她老人家也格外会挑日子,选的正好是陆云姗请了众家手帕交齐聚梅月湖的浣莲水榭赏春品酿的欢喜日子。
是以这天上午,正当三娘子打扮精致、妆容俊俏的准备出门去看一看多日未见的四娘子和五娘子的时候,却被横眉冷对冲进来的宣老夫人给堵在了桃花坞的门口。
☆、第99章御路平?见招拆招
说句实在话,两世为人,三娘子自认也是见过一些脸皮厚的,可是如宣老夫人这样出身尊贵却如同个市井泼妇般一而再、再而三舔着脸厚着皮面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饶是上一世,苏小莲已经算得上是三娘子所见之人中最不要脸面的一位了,可要拿苏小莲和宣老夫人比,三娘子却忽然觉得苏小莲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
“快把昱哥儿放出来!”宣老夫人抬着头,看着站在门阶上盛装华服的三娘子,忽然觉得这小门小户的穷酸女今日看着怎么好像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笑还是那个笑,但却……多了一点宣老夫人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此时此刻,这个许氏是看戏的人,而自己则成了演戏的人。
“您这是什么话?我这儿又不是天牢官狱,昱哥儿现在单住的小屋就在主屋隔壁,不过今儿一早哥儿和两个妹妹一起去听先生讲课了。今日先生正好讲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我觉得哥儿也应该去学一学。”
教两个姑娘从《三字经》开始启蒙是杨卉珍提出的,她和三娘子说,不管学什么,都是从规矩开始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三娘子深以为然。
不过最让三娘子动心的,还是杨卉珍的脾气秉性。据跟着两个姐儿去课堂旁听过小半日的子衿回报,这个杨先生是真严厉,一则一,二则二,哪怕面对还有些懵懂的贞姐儿,是对是错也绝不含糊。
三娘子因此格外欣喜,不禁想着眼下陆承廷正好不在,给昱哥儿请先生的事也耽搁了下来,她便动了让昱哥儿一并去旁听的心思。并且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毕竟,严师出高徒,倦师不成材,由杨先生来教导昱哥儿,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谁都无法辩驳,桃花坞里的这几个孩子本来就是极为欠管教的,如今来了一个铁面女先生,刚好就合了三娘子的心意。
“听什么课?许氏,你不要糊弄我这个老太婆子!”昨儿晚上,宣老夫人只收到了宋姨娘好不容易让人带出府的字条,上面短短一句话写着:哥儿被禁,速救。
可这会儿当她名正言顺的冲进靖安侯府的时候。怎么就变成哥儿好端端的在跟着先生做学问了呢?
宣老夫人当下心里就没了底,可想想这些年,宋姨娘从来都不曾对她说过半句谎话,老太太立刻又来了精神,“既是做学问也无妨,那我等哥儿下了学再见见他总是可以的吧?”
三娘子见她好像打定了主意准备赖着不走了,竟格外客道的将人迎进了屋,然后又吩咐子衿道,“去请了宋姨娘过来,然后再请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也一并过来。”
三娘子话音洪亮,一旁正有些沾沾自喜的宣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刚想坐下的身子猛得就弹跳了起来,“你……喊她们来做什么?”
“去啊。”谁知三娘子对宣老夫人的话竟置若罔闻,只正色的又催促了子衿一句,然后又唤来了子若去煮茶端点心,忙里忙外的张罗了好一会儿,像是真的把宣老夫人当作了座上宾一般认真对待着,绝无半点马虎之态。
可宣老夫人看着她左右走动的身影,心里却忽然的发了慌,怎么就几天不见,这个许氏竟从头到尾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上次不还是唯唯诺诺俯首称小的吗,今儿竟……俨然就是一副当家主母的利索做派了?
想到这儿,宣老夫人不禁暗自后退了一步,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站着的一个小丫鬟。
“您坐吧。”打从宣老夫人一进屋。子元就得了三娘子暗中的吩咐,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这个气焰嚣张的老太太,免得她临阵脱逃。
很快的,宋姨娘被子衿带了过来,而还没等三娘子开问呢,门口又有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不过眨眼的工夫,裴湘月便虚扶着老夫人也进了屋。
一时之间,内厢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神色不一的表情。宣老夫人是窘然,宋姨娘是惊慌,老夫人是愠怒,裴湘月是惊讶,而三娘子则是一脸的委屈。
是啊,她必须要委屈。
这个局是她开的,可做局的人却不一定要是她,她没这个资格来操控,也没这个底气来收尾,开局开大,收官利索,三娘子今日就想要渔翁得利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的站着,裴湘月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开口先说话。而三娘子也沉得住气,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还时不时悄悄的别过了脸去伸手抹一抹眼角。
只看了这一眼,裴湘月就皱起了眉,当下,她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紧,那力道,是被她好生搀扶着的老夫人指尖发出的。
裴湘月顿时一个激灵回了神,沉着嗓子问道,“宣伯母,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知一声就先跑来桃花坞了呢?”她这一声“宣伯母”,是明明白白的将两家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了。
宣老夫人一听,脸上就浮起了一阵菜色,不禁冷笑道,“我过来瞧瞧我的大外孙子,免得有什么人心思不正,竟想着怎么害我的宝贝孙子了。”
屋里顿时响起了三娘子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紧接着,众人只见三娘子已堪堪的坐下了身子,红着眼吸着鼻子嗡嗡的说道,“原我嫁过来的时候母亲就说,继母难为,让我左右对姨娘,对孩子都宽和一些,我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诚意待他们,他们也一定会知道我是出自一片好心的。且上次,伯母您私下偷偷来见我的时候,说的那些令人寒心的话我都憋在了心里不曾同旁人透露半分,连宋姨娘那儿,我都没有说过半句重话,便是二爷发了火,我也直说是自己性子绵软,怨不得旁人。但……但谁知真是印证了那一句人善被人欺,伯母您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亲家母,可怜您把我母亲放在什么位置?即便我是续弦,可我母亲如今才是侯府里头名正言顺的亲家母啊……”
顾左右而言他这种事情。三娘子以前在秦氏跟前是惯做了的,其实以前,三娘子这般姿态做多了,秦氏也是能看出门道的,但在靖安侯府里头,她这还是第一次发挥所长呢,是以屋子里几个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连裴湘月都分不清三娘子这哭调抹嗓的难受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你……许氏……你别信口雌黄,什么叫我偷偷的来,我老太婆是昱哥儿名正言顺的外祖母,我为什么要偷偷的来。”但宣老夫人闻言就没有裴湘月她们这么镇定了,毕竟再怎么不要脸面。宣老夫人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有些事,她做得,却是万万不容让人搬到台面上来说的。
“难道不是?”偏三娘子真的不是个按着牌理出牌的主儿,“上一次,二爷罚了宋姨娘跪祠堂,不就是因为宋姨娘偷偷的从后门把您给放进来了?”
开什么玩笑,同是贵胄之妇,宣老夫人都敢偷偷走后门了,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继室,有什么是不敢摊开来说的。
这个世界上,光脚的从来都不怕穿鞋的,宣老夫人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我……我那就是来看外孙的,我……”
“您若是想看昱哥儿,大大方方的来,名正言顺的看,我又不会捆着哥儿让你们祖孙不得相见,可您……可您为何还要同我一个妇道人家说那些话呢?什么世子爷身子骨弱,若是将来哥儿能继承世子爷的位置,那与我也是天地和福的一件好事,可……可我才过门多久啊,您与我非亲非故的,无非就是仗着我现在是哥儿名义上的娘亲,您就要让我去做那种吃里扒外宗亲不认的混账事情……伯母,您体谅体谅我年纪小。做不得这种损人阴德的事,我说穿了不过就是个挂牌娘亲,您若实在想找人说个理,今儿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嫂,都比我更有这个资格的。”
其实,高门大户里头的人有的时候做事情是非常有意思的,私下做的是一套,面儿上摆着的又是另一套。
不过在三娘子看来,这些做派和当年自己为人处世的姿态是如出一辙的,说穿了就是要了面子,不顾了理子。
就好比自己的婆婆靖安侯夫人,连陆承廷都说了,上一次宣老太太私下来闹的那一场,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可她知情却不出面,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声,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而裴湘月呢?说实话,三娘子今日这么做并非是想给裴湘月使绊子,只是谁家的事儿谁家来挑头,宣老夫人盯来盯去就只盯着陆承安屁股下的位置了,那为什么裴湘月就要置身事外呢?
好,就算宣老夫人的念头归根结底是因为二房有个昱哥儿而起的,但昱哥儿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你要和他绕什么世子之位,他都未必能理得清头绪,说穿了,这明争暗斗的其实都是大人的心思,那事关长房,为何宣老夫人只闹她二房一门呢?
这个道理在三娘子这里是说不过去的。是浑水,就大家一起淌,让她一个人去冲锋陷阵,她又不傻。
而且贵胄深宅里,有很多腌臜的事儿是不能摆上台面的,一旦见了光,势必就会有人撕破脸。可三娘子是个不怕没脸的,左右她已经摸清了陆承廷的心思,那谁来和宣家撕破脸,对她或者对陆承廷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宣岚的牌位上都刻着那样的字了,也是时候让宣家人彻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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