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姑娘不时地“呼哧呼哧”喘气外,还大声说着什么。
似乎是——
人名?
边上站着两个小丫鬟,一个拿着一本册子,不时和小姑娘说着话,似乎在纠正她说的人名。
另外一个小姑娘似乎是个练家子,腰上插着一把匕首,抱着臂帮小姑娘数着圈。
“姑娘,还有三圈,再快点!”
张若兰喝着水,摇头笑了笑,什么时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姑娘也要这么辛苦了,一边打磨身体筋骨,一边还要背族谱人名,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终于,院子里的小姑娘跑完了六圈,小脸红扑扑的,开始“打拳”。
“打拳”打的是五禽戏。
这次,是那个叫阿亮的小丫头带着小姑娘一起。
两人一起缓缓的“呼”“吸”,坐着各种动物的姿势。
明明很寻常的动作,却这个小姑娘做得很是——
奇特。
不能说她笨手笨脚,只是她一脸的郑重其事,再加上她有些可爱又有趣的动作,显得这很基础的养生拳法十分灵动。
张若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窗前,竟然从头看到了尾。
“师娘!”小姑娘看见了她,惊喜地唤她,“我厉害不?下午是不是比上午要好许多?下午跑了圈,身子热乎了之后,好像手脚都灵活了呢,所以,要比上午好许多!”
小姑娘用软糯灵动的声音,解释着下午比上午“好许多”的原因,十分自豪,仿佛真得是好了许多一样。
“……嗯。”张若兰不忍说破,含糊应了一声。
她以为小姑娘要顺着话茬说收徒的事,谁知,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娘,我先走了。我今日还没有练算盘,也没有写大字。回去,我会再好好想想,明天我来的时候,肯定比下午更好。师娘,明天见了!”
说着,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转身。
刚走了几步,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
“三哥哥——”小姑娘高兴地喊了一声,像只欢乐的小蝴蝶一般,飞到了那个身影身边。
皇甫晟先是朝窗户边上的张若兰行了一礼,“师娘。”
然后,他抬起衣袖,给小姑娘擦额头的汗珠,“饿了吗,给你准备了糖蒸酥酪。”
曦玥高兴起来:“好啊,好啊。”
张若兰见两人又是手牵手地离开了,隐隐约约还传来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我要吃三大碗!”
少年低低地应和:“好。”
张若兰慢慢坐回去,眼里心里,满是惆怅。
真是一对单纯的小儿女啊,他们的感情自然又真挚,世俗的任何纷扰都没有影响她们分毫。
如果他们的女儿还在世,可能连小外甥都有了吧。
张若兰冷漠的表情中,有了一丝痛楚。
今日晚膳还是去正院大家一起用。
虽然从皇甫明二人的脸色看不出端倪,但气氛明显和昨日不同,很是轻松。
皇甫昱甚至还当着大家的面,摸着自己娘子的肚子,笑眯眯地和未出世的孩子说着话,惹来柳氏一阵嗔怪。
用过晚膳,父子四人就离开去书房议事了,荣王妃和两个媳妇一个准儿媳亲亲热热说着话。
曦玥听不太懂外面朝堂的事,光是官职,夫子就讲了许多,她大半都没记住,娘娘在两个嫂嫂说太子的事,她听了一耳朵就没兴趣了,光是盯着大嫂嫂胖胖的肚子就让她兴奋不已。
所以,用膳完回到院子,她突然记起来太子读书不好被皇帝老爷暴打一顿即将要赶出皇宫的事,吓得赶紧把大字练起来。
写完大字,原本要绣小鸟的,王嬷嬷死活不答应:“姑娘,明日再绣不迟,晚上太费眼睛了。”
于是,曦玥改成拨算盘,原本王嬷嬷也不答应,但阿亮说:“姑娘眼珠子大,那算盘珠子也大,不打紧!”
洗漱安置前,阿明给曦玥泡了脚,给她擦干时,发现她脚底的一个大水泡终于破了,足有拇指般大小,禁不住就问她“姑娘,疼吗?”
曦玥心里想着明天练大老虎时,要不要像大黑一样发出“唬唬”的声音,随意地摇头:“还好,那天上山才疼。”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山,谁知道这么高,但她自己能走完就不想让三哥哥背着。
阿亮找来金疮药和布条:“姑娘,好样的,咱不怕疼!”
王嬷嬷瞪她一眼:“姑娘还小,别累坏了。”
阿亮吐吐舌头,闭嘴了。
曦玥心里想着就喊大黑,谁知半天也不见大黑出来,连花花都不见。
王嬷嬷无奈地笑:“花花和大黑都让王爷拐走了。据说,正院的厨房里新做了鱼干,大黑每天陪着王爷忙到半夜,都是吃得肚皮圆滚滚才回来呢!”
说起这个,阿亮一脸坏笑:“听说啊,那个坏婆娘的男人来找王爷求情要放了那个胖子,说胖子是被一只恶猫给激怒了才动手的。谁知,哈哈哈哈——王爷当着那个坏婆娘的男人,把大黑抱在怀里喂吃的,把个老头吓得当场坐地上,哈哈哈——让他说大黑是恶猫,哼!”
曦玥听了却一脸认真:“王爷都读书到半夜吗?怪不得太子读书不用功就被他爹皇帝老爷狠狠打一顿,还被赶出家门。看来,我睡觉前还得看一会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