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人家聊起过你,人家除了觉得我照顾他母亲细心,还觉得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能耽误了,才肯帮忙,不过就算这样,也是要立字据写欠条的,利息也要按银行的贷款还给人家。”李青云哽咽了。
李衔九沉吟:“天下能有免费吃的午餐?”
“人家每年捐款还捐几十万呢,不是坏人,你就放心吧。”
“你之前也说借高利贷的是好人呢……”
“否极泰来懂吗?你妈我遇见个烂人已经快把咱们娘俩毁了,老天爷还能再让我遇到一个?”李青云狠呼了一口气,“唉,都是我耽误你,你说像你这样的孩子,哪怕不生在有钱的人家,那就是普通人家,也前途无量啊……”
“我现在怎么就不是前途无量了?”李衔九笑笑。
“……反正这件事我有信心解决。”那头传来易拉罐开环的声音,大概是李青云又要用酒精平复心情,“欠这边的钱,总比欠高利贷的强,至少咱们不用担惊受怕到处躲。”
李衔九想了想说:“别想太多,好好的,嗯?”
李青云又能说什么呢:“是。新年到了,万象更新,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李衔九又嗯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高航问:“你家里的事儿?”
“对。”李衔九说。
剩下的事儿他没再说,高航识趣,也不多问。
夜色朦胧,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路边火树银花,霓虹点点。
但愿真能万象更新。
元旦过后,日子过得就显得快了。
期末考定在新年的立春,这是最后一次换班考,大家都揪着一颗心,老师们也更加严厉。
试卷成沓的发,笔水换得更勤,赵永振把班里的横幅从“不苦不累,高三无味”,换成了激励性更高的“两眼一睁,开始竞争”。
也重新调了一次座位,姜之栩被换到第二排,离讲台更近,离李衔九更远的地方。
当然,原本她也下决心慢慢放下了,新的一年,她打算打起精神去学习。
只有成绩不会骗人。
摒弃了很多杂念之后,好像一夜之间,生活就回到了原来那种按部就班的模式。
她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起床很难,跑操很累,耳机里的音乐很解压。她偶尔和项杭一起去吃点馋嘴的小吃,偶尔和祝婕一起讨论题目,偶尔发发呆想起某个名字再赶紧回神。
日子无聊到,需要用排比句才能体现出它的无聊。
李衔九的生活也没有多姿多彩。
他发现了,自从换位子之后,某人离他就远了。
当然,她对他本来也算不上亲近。
只是不亲近和疏远,到底是不同的,而她现在是后者。
不过学习已经占据了太多的精力,很多事反倒来不及整理。
他前段时间太放松,元旦一过,不免又要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通常一个晚上都不起身。
学习好最直接的意义是分数二字,但这背后付出的心血,却能映射出这个人的耐力,专注力和思维能力。
姜之栩耐力最强,而李衔九思维能力最强,姜之栩能忍得住学习的寂寞,这点李衔九比不过她,但同样的题量和知识量,李衔九能用更短的时间消化完,这点姜之栩比不过他。
说来残忍,有时候努力真是拼不过智力的。这点在期末考试中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期末在立春考,三天后发成绩和排名。
李衔九进了两个名次,726分年级第二,姜之栩爆冷出局,678分卡在第41名上。
晚自习的时候,赵永振把成绩单打印出来,贴在后墙公告栏,贴完之后径直走到姜之栩旁边,用手点了两下桌子,示意她出来。
那一刻,姜之栩就有预感,她可能考砸了。
姜之栩出门之后,裴宣儒往门口张望了几下,心里不踏实,小声问后排的同学:“帮我看看后面的成绩单。”
那人转过去,很费劲儿的看,又转回来:“第22名。”
“不是,看姜之栩的。”
那人嫌弃的瞥了裴宣儒一眼:“不早说。”又费劲儿的够脖子去看,“我去,第41?”
裴宣儒心一下子沉了。
“操。”
忽然有人站起来,板凳划地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突兀的动静。
“李衔九你干什么?”纪律委员铁面无私的质问。
只听“嘭”一声,他摔门就走。
姜之栩悬着一颗心跟赵永振到办公室。
赵永振桌上摞着一叠纸,他找了找,从里面抽出两张,一张递给她,一张自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