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栩心乱如麻,
姜学谦捕捉到她的变化,不由紧皱了眉:“你跟我出来一趟。”
孟黎狐疑:“你们俩怎么回事?”
姜学谦没应声,三两步走到姜之栩面前,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出去,到电梯间的墙角才停下来。
姜之栩揉了揉被抓的通红的手臂:“爸,怎么了。”
姜学谦看着她沉下了眼眸:“你和李衔九断了吧。”
姜之栩恍然抬头,有些艰涩。
“你不要觉得你对不起他,咱们家和他家非亲非故,我和你妈忙里忙外,时间精力钱,都搭进去不少,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姜学谦讲到这语气缓了缓,“也不用现在就断,等过段时间,他回莱城,慢慢的减少联系就行了。”
姜之栩安安静静听完姜学谦的话,淡淡开口:“爸,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不会让咱们家去填这个无底洞的。”
姜学谦听她这么说,不由神色稍霁。
“你们过你们的生活,他的路,我陪他走。”
姜学谦一时惊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大惊失色,“你再给我说一遍!”
姜之栩看着他,态度坚决:“我想得很清楚了。”
“你不要胡闹!”姜学谦神色严肃,“他妈是全瘫痪。”
“我知道。”
“大小便不能自理。”
“我知道。”她没有等姜学谦说第三遍,“我真的都知道。”
姜学谦忽然失声了,他站在那,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电梯开了,有人出来,紧接着又叮的一声关闭。显示屏上的数字在飞速减少23、22、21……7、6、5……
姜学谦的心也跟着飞速降落下去。
聊不下去了。
他们父女俩相顾无言回了病房。
随后的两天,他们父女俩的关系都很僵。
孟黎渐渐也了解事情如何了,不由劝她,可劝不住。
事情的转折在七月来临的时候。
那天孟黎和姜学谦不在,姜之栩到医院之后一直傻站着,实在是觉得无所适从。
正好看到桌上的水果,就拿了个苹果,心想给李衔九削了吃。
李衔九当时正给李青云擦脸,打眼瞟了她一眼,眼见一颗苹果被削的几乎只剩个核了,就说:“你别削了,我都是直接啃的。”
姜之栩眼一亮:“不早说,我也是。”
李衔九摇摇头:“你像是拿着牙签一小块一小块吃的人。”
她哼了一声:“我吃苹果梨永远都是拿一个大的,一口口咔哧咔哧咬下去,我喜欢看苹果被咬下来的痕迹,也喜欢听咬苹果的声音。”
李衔九一本正经“哦”了一声:“随我。”
姜之栩只觉一头黑线。
刚转脸准备收刀,却不注意把指头划了一下,口子不小,血汩汩的流。她一慌,下意识瞥了眼李衔九,怕他看见觉得她笨,忙把刀子收好,又拿衣服前摆把手指包上止血。
李衔九没注意到姜之栩的伤,当他再转脸的时候,发现李青云竟然落泪了。
李青云没有自主意识,所以流泪不大可能是因为情感波动引起的,可李衔九还是静默了一瞬。
他把她的眼泪擦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特别烦,直起身子把毛巾往盆里一扔,水花飞溅的声音藏住了他骂的那句“操”。
姜之栩也没有注意到李衔九的情绪,她一心想着赶紧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刚迈步,孟黎和姜学谦一前一后推门进来了。
撞个正着。
姜之栩的白T恤单薄,被血刺目的洇了一大块,地上还零星落了几滴血。
她从小娇惯,蹭破点皮孟黎都心疼,何况见到这么多红。
孟黎要拉她去处理,姜之栩不愿意却拗不过,出门前转头看了眼李衔九,见他站在那,眉头紧锁看着自己。再看姜学谦,正幽幽盯着李衔九。
姜之栩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去处理伤口的路上一直在沉默。
等她把手指包扎完,回来的路上,孟黎憋不住,开口了:“栩栩,其实你爸爸都是为你好。”
姜之栩沉默不语。
孟黎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一向没有丈夫那么条理清晰,她擅长在生活琐事上张罗,可但凡稍大一点的事,她已经习惯了丈夫去解决。
姜之栩也不忍看母亲担忧:“妈,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都不多,可但凡喜欢的,都是认定了的,我不想放手。”
孟黎怎么会不了解女儿性格里倔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