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1 / 2)

扫了一眼小脸粉扑扑的千依,荀久转眸望向扶笙,“你们俩是不是明日一早就得启程?”

扶笙点点头,“事不宜迟,此去灵山路途遥远,他们只给了三天时间,我们这边再不能耽误了,否则……我不确保澹台逸会不会一时冲动真将阿紫和羽义扔下千年寒池受刑。”

荀久晓得这件事的严重性,便不再多做挽留,对着二人道:“这一路上,你们务必要小心,如若……若若可以,每到一个驿站请给我回一封信,好让我安心。”

扶笙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事态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是还有我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荀久自欺欺人地点点头,同时在心里暗想,如果方才季黎川对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那么扶笙此去灵山,兴许会有五成转机。

由于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季黎明今夜便随着扶笙去了秦王府,千依留在了荀久府上。

见她喝得有些醉,荀久吩咐招桐准备了沐浴香汤帮她沐浴完才擦干头发将她抱上厢房里呃床榻。

荀久替她盖了厚重的锦衾以后准备回渺风阁,不曾想身后床榻上传来千依的声音。

“久姑娘……”

荀久有些头皮发麻,她最怕看见千依用颜硕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总之让人全身都能起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勉强转过身来,荀久扯着嘴角,“你还有什么事?”

余光一瞥,却发现千依不知何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难懂。

“或许……”千依轻轻咬了咬下唇,“以后真该唤你一声‘七嫂’了。”

荀久怔住,眼睛眨了眨。

什么意思?!

千依怯怯看了看荀久,又垂下眼睫,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今天早上季黎川那个畜生意图玷污我清白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自从颜硕公子死了以后自己竟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在两重不属于我本人的精神世界里,也是那一刻,我才回想起来每天夜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荀久怔得更厉害了。

千依之所以会这么说,莫非她真的被季黎川刺激得完全恢复了?

既然已经恢复,那么刚才来的时候自己喊她“颜硕公子”,她为何还会微笑着回应?

千依似乎看穿了荀久心中所想,慢慢解释道:“当看见季芷儿被你放出来的虫子啃噬得比厉鬼还可怕的时候,我内心里其实是很惧怕的,怕你将来有一天也会如此对我,可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恢复了,那么便再也装不出颜硕的样子,更不可能再用他的深情款款来对着你。我今夜本有些醉,但方才在浴桶里清醒了,我想得很清楚,季黎明是你的表哥,也是我亲哥哥,而秦王殿下确确实实是我皇兄,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泯灭不掉的,我不奢求得你原谅,但往后,你是我七嫂。”

荀久心思一动,眸光凝在千依身上好久,确定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真诚,眼神也没有闪烁之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千依真的被季黎川刺激得恢复了。

拖了软椅坐在床榻旁边,荀久看着脸色平静的千依,“你从前在我眼中是个病人,如今在我眼中是个大病初愈的人,不管你对我态度如何,短期之内,起码我还会以医者的态度对你,我这个人比较现实,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便还她三分,别人对我一分不好,那我定要百倍对她不好,你同我的关系,虽然因着阿笙,属于嫂嫂和小姑子,但真正轮到情谊上来,倒真没有几分,我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你这一席话便心软得跟你推心置腹,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全凭你自己的表现,你若想和睦,那大家就都皆大欢喜,你若想闹翻,我也是不介意奉陪一下的。”

千依抬眼愣愣地瞧着荀久。

这一刻,她才明白荀久与一般女子的区别。

荀久所拥有的,并不止这一张美艳得让女子都能心动的皮囊,她还有着一身冷傲之骨,不恃宠而骄,不捏架子压人,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由衷地让人感到佩服。

千依突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到恰当的言辞来接荀久的这一席话,只得抿紧了嘴唇。

有时候,说得太多会适得其反,行动才是真理。

荀久看出了千依的犹豫,也不期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站起身来,她道:“你早些歇着吧,我这就回房了,表哥回来之前,你会一直住在我这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跟外面守夜的两个丫鬟说,我会让人尽快给你添置。”

千依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在遇到颜硕之前,她过过不少风餐露宿的日子,相较于常人,她更能明白冬日里饥寒交迫的那种绝望感,在这初冬之夜,能有一间房避风,一张床栖身,一张锦衾裹身,对她来说已经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荀久不再看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并吩咐守夜的丫头好生照看着千依。

==

翌日一早,扶笙和季黎明早早就准备好了要前往灵山。

荀久也起了个大早,让阿木迅速备了马车先去城门外等着。

这个早上特别冷,草木上都凝结了白茫茫的寒霜,就连说句话,嘴边都能萦绕着白雾。

手中抱着精巧的暖手炉,荀久坐在马车里,心中直忐忑。

大婚之期越来越近,宫商角徵早已经去了女帝统治的各郡县布置扶笙嘴里的“千里锦红”和千里流水宴,所以如今能陪扶笙去往灵山的,只有季黎明。

圣旨赐婚以后,一直都有事情发生,接二连三不间断,这让荀久有些慌神,婚期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思虑间,忽闻外面传来清晰地马蹄声响。

荀久一手抱着暖手炉,另一只手迅速掀开锦帘,就见到扶笙一袭冰蓝色锦袍,外披沉黑色银丝织金披风。

不知是否是荀久的错觉,似乎从那次千依绣了个暗银曼陀罗的香囊给扶笙以后,她便再也没看见过她穿那套沉黑色绣暗银曼陀罗的衣服,上次千依在秦王府沐浴,她亲自去衣柜里取衣服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个系列的衣服。

莫非扶笙担心她会在意,所以干脆把那个系列的衣服全都扔了?

这样一想,荀久顷刻倒吸一口气,再一次觉得这个人的体贴总是在不经意间,或许还有很多是她还没有发现的。

他对她的好,从来不挂在嘴上,做了什么,亦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从来都是后知后觉。

扶笙已经勒住了马缰,缓步走到荀久的马车旁边,对着里面温声道:“久久,其实你可以不必来相送的,天这么冷,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这种别离的时候,绝对不能露出哀伤的气息,否则会让气氛更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