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有件事儿您不知道……”昏黄的烛光里,紫茉低低的声音宛若夜间幽灵,瞬间夺走了陆明嵘仅剩的呼吸,“晌午王妃在书房里说的话,世子妃站在门外都听到了,当时双脚就软了……”
“怎么不早说?”妻子最怕的就是他纳妾,如今听到娘亲那么决绝的话,怎么受得了?还不得哭死?
陆明嵘连忙从藤椅里起身,边往外走,边埋怨地看了眼紫茉:“你如今的差事是越发当的好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来禀报。”一天怒气没处发,尽数发在了紫茉身上。
紫茉跟在世子爷身后,任由他发泄说着狠话。
自家主子什么性格,她比谁都清楚,世子爷闷葫芦一个,就算晌午世子妃一哭,世子爷就追去了,也是哄不好世子妃的。恐怕那时世子妃在气头上,语气会冲得很。
倒不如先给世子妃几个时辰的时间好好哭上一场,冷静下来后再让世子爷去瞧世子妃,夫妻俩更能平平静静说话。
何况,今儿个王妃才说了那样一番话,世子爷就这么晚都不回房,世子妃心底除了心慌外,更多的则是盼望丈夫回去。
有了世子妃心底的盼望,反倒好哄些。
“世子爷还没来么?”
这已不知是海棠今夜第多少次询问望风的丫鬟了,每每得到的都是摇头。海棠轻叹一声,瞅了眼内室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主子,心里揪的疼。
海棠真不明白世子爷在做什么,今儿个世子妃受了这么大刺激,他居然到晚上都不来瞧一眼。
“哼。”早知道嫁过来会变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帮世子爷追自家姑娘。
想当年,左相家美美的三姑娘多爱笑啊,何曾哭过?就算偶尔哭那么一次,也是被老爷太太抱在手心里哄的。
哪像现在,都哭了一天了,眼皮子都肿了,也不见有人来安慰一下?
海棠气闷闷地站在房门口。
却说躺在那儿的甄氏,亲耳听到婆母要给丈夫纳妾,连人选都定了时,心底是绝望极了的,一回房就哭倒在床榻上,眼眶都红肿好几回。
可女儿说的薛宝的事,又给了她一丝希望。
婆母要给丈夫纳妾,追根究底缘由只有一个,就是她不能生。若是她赶在下聘之前怀孕了,婆母一定不会坚持纳妾的。
一定不会的。
整颗心都扑在子嗣上头的甄氏,来来回回琢磨着明儿个去薛家时,该如何开口询问的事。
这样一来,倒也冲淡了夜色已深,丈夫还未归来的事。
“世子爷来啦。”门口小丫鬟惊喜的声音传进来。
陆明嵘轻“嗯”了声,焦急的步子三两步就跨进了内室。
等到他看见妻子歪斜着朝里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时,心里一疼。只有妻子生气了,才会这般对他的。
不过,想起白日里娘亲那番话,妻子不生气才怪。
可他嘴笨,一时不知该怎么哄,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坐在床榻边沿,伸了手去摸她肩膀,低低唤着她小名:“真儿……”
甄氏不搭理他,闭着眼,当他不存在。
如此唤了几次,甄氏都不理,陆明嵘一下子就没辙了。又干坐了一小会后,想起往日里霸王硬上弓这一招是最好使的,便厚皮脸低下头去亲吻她裸.露在外的细嫩脖子。
“嗯……”甄氏怕痒,被陆明嵘弄得几个来回就受不住了,趴在枕席上“嗯嗯嗯”轻吟。
见妻子终于有了反应,原本不知该怎么面对妻子的陆明嵘,一时胆大起来,一手撑在她脑袋旁,另一只手大力搂过她腰身就反转过来,让她面对他躺着。
看到她哭花了的脸时,他所有动作都停滞了。
傍晚时分,甄氏为了不让女儿看出异样,画了一次浓妆,可中途还是掉了泪疙瘩,弄花了脸。女儿走后,甄氏也没有那心情去卸妆,去洗漱。
想起自个有可能能通过薛家遇上贵人,调理好身子,就笑。可一想起也许等不到她怀孕,丈夫就另有新欢了,就又伤心难过地哭。
如此反反复复,抽抽噎噎的直到刚才。
如今陡然见到丈夫撑在她身上的身子,立马又想起丈夫过一阵子要娶别的女人,要跟别的女人上炕生娃,一时又悲戚起来,眼泪水直掉。
“真儿,你别哭……”陆明嵘最见不得妻子眼泪,她一哭,他就慌了。
没想到,他越安慰,甄氏抽噎得越厉害。只一会儿的功夫,已是哭得浑身颤栗。
他沉下身子,试图去亲吻她哭得颤抖的唇。
还没碰上呢,就被甄氏猛地一把要推开:“你走开,别碰我……”
若是此时陆明嵘真听话,走开,就坏啦。
成亲八年,甄氏小脾气闹过不少,起初陆明嵘是真听话,她叫他滚,他立马就滚得没影,以为这样妻子就能解气。后来次数多了,才知道,她越是叫他滚,他黏得越紧,反倒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哄好她。
眼下,面对甄氏推搡他的手,陆明嵘一把抓住按在床榻上,唇立马俯下去死死吻住她。哪怕她要他,咬破了唇皮也不松口。咸咸的血在口内游走。
他吻得很用心。
腾出一只手来,托住她后脑勺,让她乱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攫取。
“真儿,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你相信我。”吻着,吻着,就着了火,他渴望她。就算太医都说她不能生了,但凡事都有意外不是,如果做都不做了的话,怎么可能会生。
她力气比他小,弄不过他。看着他一脸的疲惫,想起今儿个婆母逼迫他的话,她愿意相信他口中说的“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至少他此刻心底有她,不愿意娶别人。
甄氏闭上眼,任由丈夫乱动。
她渴望孩子,所有的情绪都得给孩子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