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丫头忙将那披风抱了过来。
午后阳光灼灼,照在那雪青缎面上,素雅的颜色间浮出银白的莲纹,十分漂亮。
“行了,收好吧。一会四姑娘来了,和新做的冬衣一起给她。”惠夫人摸了摸,有些不舍,很快便消散。
俞眉安正在旁边将自己新做的大毛褂子披到身上,闻言转头,看到那披皮,脸上的笑顿时沉了。
“娘!”她甩手把身上的褂子扔给了丫头,转身跑来,“我才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老偏心外人。”
那雪青莲纹的披风,旧年她想了好久,母亲都没给她,今天竟然给了阿远。
“我几时偏心外人了?阿远也是你妹妹。她这两年个头窜得快,披风还是前年给做的,早就小了,如今现做的哪有旧的好,这件正好她能穿,就给她了。”惠夫人拉过她的手,谆谆教导着。
俞眉安却不依,用力甩开惠夫人的手,道:“我不管,这件我喜欢的,不许给她!”
“阿安,不要胡闹。”惠夫人见她不讲理,便将语气一沉。
俞眉安一抹眼睛:“有什么好的,你第一个想的都是阿远,吃的穿的玩的,全都偏着她。不止你,老太太和父亲也是这样,上个月父亲从江南带了匹稀罕的雪烟罗,本说好要给我,结果阿远夸了一句好,你们问也没问我,就给了她。哥哥也是,每每来了后园总和她玩,把我这个亲妹妹晾在一旁。你们都偏心!”
说着说着,她真的呜呜咽咽哭起,又委屈又可怜。
惠夫人被闹得没办法,挥手把身边的丫头全都遣退,这才又拉了她的手,悄悄道:“傻丫头,别人娘是不知道,娘的心里可就只有你和你哥哥。做这些事,我为的还不都是你们。那些不过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你眼光要放长远些。”
俞眉安听不懂,只停了哭泣,愣愣看她。
“你如今也大了,转眼就要嫁人,或为宗妇或为主母,有些事你也该心里有数,别老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这么大的家,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你可要处好了,拢了他们的心,他日就都是你的助力。人心肉长,略施小恩,他们就会记着你的好;逼人入绝境,你再施以援手,他方会感念,但你也不可将人完全救出,要留他一线危机,让他依赖你,这样他才会是条听话的狗。你记住,控制一个人为你所用,远比毁了这个人要更好。”惠夫人声音轻柔,语气斯文,像在读书。
“这和阿远有什么关系?”俞眉安还是不解。
“当然有关系。再过一年半载,就到选秀,我打算让她进宫。”
俞眉安却彻底听呆了,半晌才讷讷:“我们家已经有一个才人了。”
“那是二房的,也是个不成器的。阿远是个聪明人,若是进了宫,自会往高位去争,她要争就必对我们有所求,有所求就必受我们的控制。家里出个贵人,你今后嫁人在婆家便更有脸面,而你□□后在官场上也有靠,一举三得的事。所以阿安,别再任性,让着她点。”惠夫人摸摸女儿的头,爱怜地望着她。
“进宫……那母亲为何……不让我去?”俞眉安听得一知半解,她总以为进宫做了贵人是光耀门楣的事,但母亲有此念头却没让她去?
“傻丫头,宫里岂是那么好呆的,一朝行差踏错连命都没了。母亲舍不得你去受苦,我会替你找门最合适的亲事,不叫人把你欺负了去。”惠夫人将她揽入怀中,她的女儿自然不能受苦,就让那人的女儿去受这苦楚吧。
“娘。”俞眉安羞得把头埋入母亲怀里,脑中忽闪过一个人的模样。
不管怎样,俞眉远是进宫的命,和魏眠曦就没有可能了。
她心情瞬间好了。
“夫人,二公子来求奴婢一件事,他想将四姑娘屋里的水潋调到自己屋里去。这事奴婢做不得主,所以来讨夫人示下。”
有人站在了廊下的石阶上,跟着几步的距离恭身行礼说话。
俞眉安望去,来的人是丁氏,俞宗翰的三姨娘。
丁氏原是惠夫人陪房的丫头,后来给开脸做了通房,跟着因怀上七姑娘眉婷而被升成妾。这丁氏脾性温和恭顺,是惠夫人跟前第一贴心的丫头,做了妾之后仍旧温顺,很得惠夫人信任。府里的事务说是由二姨娘主理,实则还有丁氏协理。只是丁氏一般不插手,就替惠夫人监看着,很少说话,只偶尔有些下人遇了棘手的事或与二姨娘有嫌隙,才会绕过二姨娘直接来寻她。
就比如说……俞章锐的这个新要求。
☆、第32章昙欢
戌时末,天色暗沉,园里树影憧憧。暖意阁外的小道上,几盏六角宫灯被人挑在手里,光线摇摇晃晃,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姐,我屋里藏了坛桂花酿,你来陪我,我们再饮一杯!”
粘糯的声音拉得老长,像串挑起的蜂蜜。
“好,你先乖乖回屋,我一会就过去。”俞眉初嘴里哄着,转头又朝周素馨呶呶嘴,悄声道,
“这丫头醉了,赶紧扶她进去。”
俞眉远听到一个“醉”字,嚷了起来:“我哪有醉!”
“是是是,你没醉,咱们进屋吧。”周素馨忙扶过俞眉远,又冲俞眉初感激一笑,半哄半骗的把俞眉远往厢房里搀。
俞眉远走得不太稳,又嫌被人搀着拘束得很,把周素馨往边上一推,自己径直往屋里去。她晚上在老太太那里吃寒衣宴,席上有比巴掌大的新鲜螃蟹,用烫过的黄酒配着,真叫一个鲜美肥嫩。她贪嘴多吃了些,又兼今晚俞眉安不知怎地老来找她碰杯对饮,好似和她交情深厚似的,这酒不免就喝多了。
黄酒上脑,她这会脑袋已有些晕沉。
才走到门前,里面就有人掀了帘子。
“四姑娘,你可回来了。”金歌站在门口迎她,“小玉过来了,正候着呢。”
本来院里的管事妈妈要领她去旁边的房里安顿。小丫头们是三个人一间屋,睡的通铺。奈何这“小玉”死活不肯进小丫头的房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外,任凭旁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管事妈妈没办法,只能先将这人领到俞眉远屋里,等她示下。
偏俞眉远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一晚上的酒,倒让人一顿好等。
“小玉?小玉是谁?不见不见,我头疼得很。”俞眉远头昏脑胀的地进屋,不妨脚下门坎一绊,她打个趔趄朝前一栽。
“姑娘!”金歌惊呼。
……
霍铮已经在她屋里站了许久。
女孩子的闺房,他这辈子是头一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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