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2)

蕙夫人并不回答,只是转了头认真望着她。

年方十五的少女,眉目初展,透着娇艳,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可掬,又是憨态天成。如此风韵,既妩媚又天真,比京中的闺阁少女更加动人。

再加上她够聪明,若是用好了,便是颗好棋。

只是她也危险,如果掌握不了,一个不察便会叫她反咬。

去年俞宗翰寿辰之日发生的事,就是个最好的证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俞眉远布的局,然而那一夜每个受牵连的人,都或多或少与她有些恩怨。那事与她绝脱不了干系。

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之深,蕙夫人怒中又有惊喜。

她远比众人想像中的更有手段,妖似的存在。

“我为前几天的大火找你来的。”蕙夫人半晌后方开口,也不拐弯。

“哦?那火不是已经过去了?”俞眉远疑惑道。

蕙夫人便朝小花厅的玄关处挥挥手,口中道:“火是过去了,但事情却没结。我听说,这火是有人故意纵的。”

“什么?!”俞眉远大惊,“有人蓄意纵火,这是要进大牢的事,得禀了父亲,叫官府派人来查查。”

蕙夫人见她装傻充愣,也不揭穿,只又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便见小花厅里有人捧了托盘走出。

“本来这事是该找官府来查查,只是我怕伤了一个人的体面,到底不敢声张。”她这时才道。

俞眉远已经看到托盘上的东西。

露草渐染的绉纱裙,裙摆绣了练色的鲤鱼戏荷图,别致清雅;藤紫的绣鞋,鞋面翘出只蜻蜓,旁边绣着五彩蔓草,十分有趣。

果然是大火那夜她去抱晚居时穿在身上的。

一模一样。

可那身衣裙与鞋子她不是已经叫昙欢烧掉了?

俞眉远不动声色站起,心里纵有千般疑惑,脸上只是不显,口中道:“伤了哪个人的体面?”

蕙夫人想不到她此时还能镇定自若,心里再高看她一头。

“阿远,抱晚居里被老太太洒了朱痕粉,任谁进了身上都要留下痕迹。这衣裙裙摆与鞋底全是朱痕粉,便是进过抱晚居的证据。”蕙夫人想了想,索性挑明,“如今老太太正急着找那日潜进抱晚居的人,若我将这东西交给老太太,你说……会怎样?”

孙嘉蕙在园里耳目众多,早已打探到大火那日有人潜进过抱晚居,虽然杜老太太没有明言,但这火起得古怪,不像意外,孙嘉蕙便猜测有人纵火。

就算真是意外,如今她也要让这火不像意外。

“蓄意纵火本就是大罪,再加上害人性命,又得罪了老太太,下场恐怕不好。”俞眉远缓道。

那厢另有一个小丫头出来,手里捏了张白纸,

说来说去,孙嘉蕙无非是要告诉她,抱晚居的火灾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而她就是这个纵火之人。若是证据交出去,她便要吃上人命官司,谁都救不了她。

“你知道就好。不过你放心,这东西我不打算交出去。”蕙夫人笑了笑,满目慈爱,“这么多年了,我也明白你不喜欢我,不过阿远,我可没想过要害你。就算阿安屡次在你手中吃了亏,我也没责过你一句,不是吗?你因你母亲之事怨我,对我委实不公。”

俞眉远低了头,并不答话。

这番话若是上辈子的她来听,恐怕真会信了一半。孙嘉蕙的确没想害她,只是想让她当俞家和荣国公府的棋子罢了,就像孙盈那样。

如果害了她,这棋子可就没了。

孙嘉蕙当然不会。

比起将非已所出的孩子都害死,她更喜欢把他们都拿捏手中,作为筹码任她摆布。

如此而已。

蕙夫人见她低头,以为她心有所动,便又温言道:“阿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妨与你挑明来说,你的前程我已有打算,必定不会差。只是你性子跳脱,若嫁进那里,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毛燥。”

“夫人……有何打算?”俞眉远仍垂着头,似乎有些惧意,又有些羞涩。

“日后你就知道了。”蕙夫人知她听懂了,便笑起,“阿远,你是俞家的女儿,俞家好了,你也好;同样的,你若好了,也莫忘俞家。他日你哥哥承了家业,便是你的靠山。你们本为一体,该相互扶持。路,我会替你铺好,怎么选?如何走?便看你的心意了。”

她顿了顿,轻柔的语气忽又一肃:“你与老太太间的事情,我是不管,也不想问的,只要你能乖乖听话就成了。不该想的东西,便不要去想了。你有你的造化,我许你前程似锦,你也莫忘我今日之话。”

“阿远记下了。”俞眉远说着又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

蕙夫人只道她心中害怕,便挥手让丫头带着东西退下,温言道:“放心吧,这东西我替你保管着,不会让人发现的。就算是老太太抄园子,也抄不着我这的东西。”

“多谢夫人。”俞眉远又福了福身,好似妥协。

她在盘算什么,俞眉远怎会不知。

孙嘉蕙要拿阿初换财,又要拿她换势,这富贵权势倒是谋划得齐全,说得又那般动听,不知情的人倒真给骗了去。

“不必客气。”蕙夫人又示意她坐下。

“阿远还想知道一事,这衣鞋……夫人是从何得来的?”俞眉远直接问她。

蕙夫人便笑得更温柔了:“自然是有人悄悄给我的。你该去问问你的丫头,也好好认清人,是忠是奸可不能混淆。”

似是而非的答案,反让人疑窦丛生。

“阿远知道了,多谢夫人指点。”俞眉远便不再问。

“对了,明日……你与阿初要担心燕王世子。”蕙夫人见她顺从的模样很是满意,便又出言点拔。

二房想利用大房的人,也要看她同不同意。老太太的心既然偏到天边去,买官那么大一笔私房银两说给二房就给了二房,还打量他们都不知道?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