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洗了脸,一缕黑发被水弄湿了,耷着前额,一双黑眸,眼底盘着红血丝,隐有疲意。
风一吹,院里的柚子树带来一股幽香。
林晚云脸上冒起些热气,“那不赖我,是阿平没留神看。”
宋九尧扯嘴,“反正都赖别人,没有你的错。”
林晚云:“就是。”
她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端个板凳坐在院里,和宋清连一起择韭菜。
宋清连最近又相了一个,在火车站做运煤工,也是个常年不着家的主儿,家里一个孩子,让奶奶带着。
宋清枝:“我看挺好,年纪差不多,只要他能把钱给你管,你就当多养一个小孩。”
宋清连只笑笑,并不多说话。
林晚云瞧着,她并不大乐意的样子。
“二姐,那人怎么样?”
“就那样。”
“是不是不合眼缘?”
宋清枝:“啥眼缘不眼缘的,他是长得不咋样,好不好看的,那也不影响吃饭。”
林晚云反驳:“怎么不影响,长得太丑我就吃不下饭。”
宋清枝:“又不是你找,影响不到你。”
林晚云对宋清连道:“二姐,不着急,慢慢找,就找个又好看对你又好的,没有还不如自己单过呢。”
宋清枝皱眉,“你说得轻巧,自己过,等以后孩子大了成家了,自己在家死了都没人发现。”
林晚云十分无语,不和宋清枝辩一回都不行了。
“男人寿命本来就比女人短,你怎么知道不是男的先死呢?再说,死就死了,难道被人及时发现,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作为唯二的两个男人,宋清枝男人眉头微微一紧。
宋九尧倒自在得很,闲散插兜,没有一丝阻拦之意。
宋清枝呸了一口,“不能死而复生,至少不会生蛆!”
宋清连斥道:“别在家里说这些,等会儿不用吃饭了?”
只见宋九尧搓搓鼻端,懒洋洋说:“不管怎么死,进了棺材板都一样,都会生虫。”
林晚云有了二辩,面露得意之色,抬起下巴,“就是。”
就在这时,宋世邦走出来,两手满满的,全都是卫生院开的白色药袋子。
“二晚,这是谁的药,咋塞到我柜子底下去了?”
林晚云脸色一变,嘴角颤了颤,支吾两声,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爸说过,人不能完全不说谎,但是尽量少说,以至于到现在,她还不怎么会说谎。
宋九尧手从兜里掏出来,拆开那药袋子瞧了瞧,眼尾一掀,扫射到林晚云脸上。
“你以前是怎么死的?”
林晚云耷拉个眉眼。
他腮帮子动了动,“药那么难咽,你说说,上辈子是不是在宫里被人药死的?”
第44章你这个黄鼠狼坏得很!……
林晚云才从厂里离开,林白云又迎来了两个熟面孔,一个是马凤菊,一个是张婆子,两人前后脚来的。
二晚虽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她还是没想到,马凤菊还真能厚着脸皮过来找活儿,要说当初,马凤菊才嫁过来半年,就闹着伯娘分家,一家子再没踏进她那屋里半步。
最惨的就是二晚,当姑娘时,经常受这个二嫂子欺压,马凤菊恨不能把她赶出门,好占了她的屋子田地,现在竟然还有脸提出到厂里干活,一家子霸占一个宿舍,这面皮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林白云按着林晚云交代的话,只说现在人已经招够了,等下一批再说。
马凤菊只道:“啥时候招满的,我咋不知道,本来我没想过要来的,你伯娘说,好赖是自家人,叫别人挣为啥不叫家里人挣,别人能来,我这个嫂子倒反在家闲着,我这才来了,这不是糊弄我么?”
“没糊弄你,真招满了,我伯娘没上这儿来过,她不知道咧。”
“多一个少一个有啥,我这白来一趟,没的叫人说闲话。”
林白云笑了下,“二嫂,你要这么说,倒是有个活儿,就是保洁员,负责厂里卫生,收拾废布料,扫厕所啥的,你要是愿意干,可以留给你。”
马凤菊脸上一变,“你是啥人啊,这厂子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我就是负责招工,最后还是二晚说了算。”
“那你扯啥让我扫厕所,这厂子是我那妹夫出的钱,他在家还得叫我一声二嫂呢,到你嘴里,我成了扫厕所的了!”
林白云懒得与她废话,“要么,你找他去也成。”
张婆子连忙咧着嘴笑,做出劝架的架势,“凤菊,大白也就那么一说,这一回是咱们来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换掉谁都不好不是,别叫大白为难了。”
林白云点头称是,“三婶是明白人,我倒没啥,就是别为难了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