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喝中药,怎么又喝起酒来了?”
“总要停一段时间了,不碍事,要死也不是因为这一顿酒。”
“要死也不能在这里死,你喝多了谁送你回去?”
赵贤咧嘴笑,“住你家不行?”
宋九尧淡眼看他,“我搭进去一年,花掉十几万,才捡回你一条命,你不活个十几二十年,至少也给赵家留个后人再死。”
赵贤灌下一口酒,“我跟你不一样,你有家,我打小就没有家,知道没爹没娘的滋味儿,生个孩子做啥,要是我真呜呼哀哉,没了,叫他走我的老路?没人管,十几岁上街做二流子?”
“就算是二流子,咱也没比别人过得差。”
“话是这么说,总归不好走,要是个小子倒就罢了,要是个姑娘,可怎么活?”
宋九尧沉声道:“你把心放肚里,你要真死了,我给你养大。”
赵贤笑出声儿来,“你可得了吧,二晚那臭脾气,我担心她揍我家孩子。”
“我家我做主。”
“你可真能耐。”
宋九尧一个气声,“二晚不会揍你家孩子,她要是知道你上大白家住,那可不好说了。”
赵贤转过头,与他对视数秒,“大白天的,在雪地里亲亲抱抱,你咋还有脸说我呢?”
“我为什么没脸,我和二晚是合法夫妻,你是姘头。”
赵贤忍不住抹着嘴笑了,“老尧,啥叫姘头,你和林二晚没结婚的时候暗度陈仓,我们谁都没看出来,你俩结婚前一天,我才晓得她是新娘子,你敢说,你跟她清清白白。”
宋九尧勾着嘴笑,“怎么不敢,就是清清白白。”
赵贤愣了下,“当真?小手也没拉过?”
“没有,这叫明媒正娶,你跟别人处着,又上大白家里睡觉,我看,你小命迟早折腾没了。”
“……我跟谁处了?”
“二晚说,你跟她们厂里一个卷毛处对象,难道不是?”
赵贤噗地喷了,“没有的事,都是为了应付门卫那老头,我胡诌的,不过,你可别跟二晚说,她要是知道,我可没有清闲日子过。”
宋九尧:“她和大白是亲姐俩,你悠着点儿。”
“往后我要是做了你姐夫,你也悠着点儿。”
宋九尧定了下,嘴角一勾,“你要真做我姐夫,往后可不用担心二晚打你家孩子了。”
赵贤扯嘴,没有再说什么。
他和大白在一起这一段时间,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她是个只会付出,不会索取的人,从来没有张口要求他为她做什么。
在大白眼里,别人都重要,她妈重要,她弟弟重要,二晚重要,连厂子里的人都重要,至少比她自己重要。
这也是赵贤不好受的地方,她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并没有想要从他身上吸取能量的意思。
也不知道她以前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觉得自己无足轻重。
转眼就到了过年,林白云回家,跟自己的妈住在老房子里。
家里拿着山地钱,起了新房子,两个弟弟也都成家了,她一个离婚妇人的身份,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倒自在了,就算在娘家住,也不用藏着掖着。
大年初一,林白云她妈跟人扯闲话去了,她一个人闲在家里,照旧俗,大年初一不能干活儿,她忙惯了,实在闲不住,便拿出一团毛线出来打毛衣。
她才打了几针,突然听到张婆子招呼她。
“大白,大年初一的,你咋还干活儿呢?”
林白云站起身来,“闲着没事儿干,我都快睡着了,才找出来,动动手指头也好。”
张婆子手臂挽着一个小竹篮,往她家院里走,笑道:“你妈上哪儿去了,我刚炸了些炸莲藕夹,拿一些过来给你们吃。”
林白云:“……她出去玩儿,我也不晓得这会儿在谁家里咧,你拿回去吃吧,我家里好多东西,也吃不完。”
张婆子是谁啊,一向只占别人便宜,自己的东西守得好好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林白云寻思,张婆子许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你留着吃吧,我家里还有好多咧。”
张婆子放下东西,拉着她的腕子,压着嗓问:“大白,年后,咱们厂是不是还要招人?”
林白云心领神会,“现在还不确定,年后会有一段时间是淡季,估摸过一段时间,还是得招。”
“我就想跟你说,我家老二不是还没娶上媳妇么,我想叫他进厂里做电剪工,工资都好说,就想让他有一份正经工作,好谈上一个对象,你可给我留意着,要是招人了,你要想到三婶啊。”
林白云只好点头,“行,我记住了,有信儿我跟你说。”
张婆子高兴了,端起那个小竹篮,拿出一个莲藕夹,“你先尝一个,我再给你换到碗里去,等你妈回来了,叫她也尝尝。”
“……行,我自己拿。”
林白云拿起一个炸莲藕夹,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莲藕夹还热乎,一口下去,莲藕酥脆,肉馅冒出油来,溢满整个口腔。
林白云突然捂着胸口干呕。
张婆子:“……你吃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