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见他不说话,李逾道:“是在办案途中遇到的一个姑娘,看着有十八九岁了,退过一次婚,还死过一任未婚夫,人倒是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不错。”

李婉华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屏退屋里的丫鬟仆从,也不问是哪家的姑娘了,看着顾璟问道:“李逾说的是真的?”

顾璟抬头,与自己的母亲四目相对,最终点头:“真的。”

李逾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弯,低头继续吃饭。

李婉华猛的站了起来,下的椅子因而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鲜少如此失态。

“你、你娘我是公主,你又是梁国公世子,自己年纪轻轻才貌兼备,你、你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屈就这样的女子?天下女子都死绝了不成?”打击太大,李婉华也顾不得李逾还在场,伸手指着顾璟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什么叫‘这样的女子’?她两度婚姻失败,不过是命运多舛,又不是她本的过错。”顾璟忍不住替姚征兰辩解道。

“她命运多舛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造成的!为何就要我舍出珠玉般的儿子去做她夫婿?为何就要我去承受儿子娶了个被退过婚又克夫的大龄女子的笑名?顾璟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绝不答应!你若要娶这样的女子,除非你先与我断绝母子关系!”李婉华撂完狠话,绷着一张快被气哭却又强忍着的脸走了。

房里只剩下李逾与顾璟二人。

李逾夹了一筷子菜,凉凉道:“这回可认清现实了?”

顾璟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扭头看着李逾,面色平静地问道:“你可知一开始你问我是否喜欢她时,我为何一再否认?”

李逾一愣,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不好的预感,道:“你不是说,你一开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么?”

“是不清楚,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你知道为何?”

李逾看着他不语。

“十一岁那年,一个春日的午后,我在书房读书读得有点困,就往窗外瞧了瞧。恰好一个看上去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抱着花冒冒失失地从我书房外头的小径上跑过,因为跑得太急,不慎之下掉了一只鞋。她翘着失了鞋的脚,单腿一蹦一蹦地回来捡鞋。我瞧着好笑,就对她笑了笑。小丫头发现了我,穿好鞋红着脸一溜烟地跑远了。当天傍晚,那个小丫头就被打死了。有人将她从我窗前跑过掉鞋,我对她笑的事情告诉了我娘。我娘觉着她故意勾引我,分散了我本该专注于读书的精力,故而打死了她。”

李逾:“……”从不知道姑母竟然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他还以为她跟他母亲一样温柔呢。

顾璟垂下眸,“天晓得我根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未对她生过一丝绮念。我只是读书累了往窗外瞧了瞧,恰好看到了她,恰好对她笑了笑而已。”

房中一时静默。

顾璟收拾好情绪,再次看向李逾:“我是认清现实了,但代价,却是将她置于了危险之地。我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没问她是谁,但气过之后,定然会派人盯住我,同时去查那位姑娘到底是谁。这件事是你挑起的,从即日起,保护她不遭我娘的毒手,你,责无旁贷。”

李逾呆了半晌,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骂道:“我去你大爷的顾璟,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顾璟冷笑:“你当我是算命的,能未卜先知么?”

第63章·

次日一早,姚征兰出了承恩伯府,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李逾和三槐牵着马站在路边聊天。

“郡王?你……怎么会在这儿?”姚征兰有些迷惑地问道。

李逾让三槐和青岩走在前头,他上马和姚征兰走在后头,道:“卢家已经知晓了卢十六家人被太后赦免的消息,听闻闹得挺凶。我担心他们找不到报复的正主,会把火气撒在旁人身上。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每天早上来接你去大理寺,晚上送你回家。”

姚征兰愣了一下,刚想婉拒,李逾又道:“耿七我也着人安排到别处养伤了,保管比住在那间院子里安全。”

姚征兰闭上嘴,同样是为了避免卢家人报复的两件事,她总不能拒绝一件接受一件。若卢家人真要报复,以她现在的能力,还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护住耿七。

“谢谢郡王。”她知道一句感谢太过轻飘,但她也委实不知,还能如何以实际行动来谢他。

“姚兄真心要谢我?”李逾扭头看她。

姚征兰:“……这感谢莫非还有假意的不成?”

李逾道:“若姚兄真心想谢我,可不能只在嘴上说说而已。”

姚征兰道:“郡王若有主意,不妨直说。”

李逾笑道:“实不相瞒,我觊觎顾璟一只荷包已久,他说是你相赠。若姚兄不嫌麻烦,我也想要一只绣工一样的。”

姚征兰:“……”送顾璟那只荷包,是她绣给哥哥的,她可以安慰自己送给顾璟就当是哥哥转赠的,无所谓。可李逾这样直接问她要荷包……女子特地给男子绣的荷包,一般都是被当做定情信物的,这怎么是好?

李逾瞧她不说话,面上似有为难之色,问道:“怎么了?顾璟送得,我送不得?”

姚征兰一惊,万一被他误会她送荷包给顾璟是对顾璟有爱慕之意,眼下并不和睦的兄弟关系会不会进一步恶化?

“不知郡王喜欢什么样式的荷包,用什么颜色质地的布料,对纹样有什么要求?”无可奈何之下,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妥协。

“样式,就用普通的鸡心状便好。颜色用蜜合或湖蓝,质地结实为要。纹样的话……”李逾略作思索,道:“就绣湖边一株兰花,湖里一条鲤鱼探出头来嗅闻可好?”

姚征兰:“……”这暗示还能不能再明显些?

但她又不能明说,毕竟兰花也不一定就代表她姚征兰,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兰花呢?

“鱼也有鼻子吗?”她忽然想起一事。

“当然有。”李逾道。其实他也没注意过,但他想让鲤鱼嗅兰花,这鲤鱼就必须有鼻子。

两人到了大理寺,顾璟已经在了。见两人相伴而来,也没说什么,只拿出两张纸来递给两人。

“昨日我去过金雀斋之后,又去了趟王明坤家。金雀斋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王明坤的妻子经我提醒,想起王明坤曾在醉酒后说过家里咸菜坛子下埋了银子之类的话。掘开咸菜坛子下面的土层,就找到了这个。”

这两张纸其实就是王明坤留下的遗书,他在遗书中说他和金雀斋女掌柜井萍相好。井萍说要休了她的赘婿廉默和他成亲,廉默不同意。夫妻二人推搡争执间井萍被廉默推倒,头撞在案角上一命呜呼。这些都被躲在衣柜中的他瞧了个清楚。他便以此讹廉默的银子,两人商议好廉默给他五千两,从今以后他便将井萍之死的真相烂在肚子里。若是他没拿到银子而被人杀死,那凶手一定是廉默,让他妻子赶紧拿着这封信去报官。

姚征兰看完了遗书,先是一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如今王明坤已死,可说是死无对证,只留下这么一封遗书,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单凭这一份遗书根本无法定廉默的罪。

“夫妻推搡,即便会在井萍身上留下伤痕,定然也都是小伤,若是人刚死,用酒醋法或许还能验出来。如今人死了一个多月了,想必早已腐烂,除了头上的致命伤,小伤痕根本不可能看出来了。”姚征兰泄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