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中。
此刻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明明温度不高,李赟额头却渗出了汗水。
从见到账簿被老板拿到之后,李赟就知道自己输了。
这些年来,许清泉作为拳场大管事,在拳场银钱往来上下其手,他身为二管事又岂能不沾腥。
只不过是多是少的问题罢了。
不过在他接手拳场之后,他就借机把以前的账簿销毁,伪造了新的。
但胡二是拳场的老账房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藏下副本。
何况新账簿匆忙之间伪造而成,充满了漏洞,要是老板想要查,还是能查出问题来的。
之前他以出卖许清泉作为他在新老板面前的投名状,事后更是对许清泉的残余势力赶尽杀绝。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新老板上任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对于拳场的事务也是全权放手给他。
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懈怠,以为老板还要倚重他来打理黑市的生意。
结果背地里却是让童莲这个曾经拳场的高级陪侍偷偷调查他和拳场。
亏他这些日子对这女人还这么客气,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
李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怨气,也只怪这女人戏演得太好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新老板的态度。
他是想追究到底,还是想高举轻放,给他一个教训。
他自信这些年都是安分守己,即便是许清泉分钱之时,他也从不主动多要。
当然。
不管老板想干什么,从身份到实力,他都逃不了。
许清泉的功夫比他还高,还有修行者的符箓在手,却被新老板一巴掌拍死,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这一切说来很长。
可李赟却在电光火石间就做出了决定。
江尚的话音落下没有三秒钟。
就见李赟俯身而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老板,属下糊涂,这账簿属下本来早就想要交给老板决断,只是一时心怀侥幸,以为能幸免于罪。
现在劳烦老板亲临,属下实在罪该万死。
无论老板想要如何处置属下,属下都甘愿受罚!”
虽说此番动作有不打自招之嫌,但李赟想得很清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时候想要抵赖,那就是取死之道。
他们这儿可是黑市,又不是衙门,还要讲证据。
何况老板都亲自过来了,就算他手上是本白账,那也是十足的证据。
江尚看着李赟跪的如此真实,却并未立即说话,而是俯瞰着跪在地上的李赟,手指轻敲桌面。
哒哒的声音在房间中格外响亮。
李赟汗水打湿后背,却是丝毫不敢动作。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任何一点异常的反应都可能带来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好一会儿。
李赟才听到老板说道:
“李管事,当日你举报许清泉有功,也算迷途知返,这份功劳我一直记着。”
“我知道你只是拳场二管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胡二已经交代了,都是受到许清泉指使。”
“这些日子,你担任拳场大管事,也是安分守己,恪守底线,没有步许清泉的后尘。
我心中颇为欣慰,所以对于你之前的过错,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江尚将桌子上的账簿扔到李赟面前,说道:
“这账面上有多少亏空,你给补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李赟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顿时安放下去,大喘一口气道:
“多谢老板,属下今后不会辜负老板的信任。”
他收起账簿,也没细看,直接揣进怀里。
但他知道自己这下子可得大出一波血了。
不过小命还在,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只要他还是拳场大管事,不愁没有捞钱的机会。
实际上在他看来,许清泉此人在外人面前自诩清高,人脉一直不咋地,只会在拳场账目内捞银子,完全是蠢货行为。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作为拳场大管事,有太多办法从外围拿钱,又不用经过拳场的账目。
结果还没等他庆幸完,就又听到老板道:
“当然,你能守规矩,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李管事,听说你在坊市中交友广阔,跟其他不少管事都是熟识?”
“老板误会了,我只是因为拳场事务对接,才与不少管事有过业务交流,也不算多熟。”
李赟闻弦歌知雅意,知道老板这是准备对其他管事下手了。
这也是正常之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那些蠢货自以为经营多年,新老板上任后离不开他们。
或者是新老板这些日子的温和表现让他们心生侥幸。
殊不知咬人的狗不叫。
之所以不出声,都是憋着坏呢。
这么久过去,他们竟然都不主动来找老板表忠心。
不弄他们弄谁?
瞧瞧他,每一次老板到坊市来,他哪一次不是恭恭敬敬地随时陪着,听候吩咐。
这不,回报就来了。
今天老板吓他一回,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李赟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管事的惨淡下场。
江尚微微颌首,说道:
“认识便好,我接管红叶坊市这么长时间,也没和他们见过面,是我有些失职了。
今晚我在红叶酒楼设宴,就由你去邀请他们。
记得和他们说,务必到场。”
“属下一定将老板的吩咐送到。”
李赟知道自己当刀的时候到了。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次他不仅不能透露半点口信,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反正最开始接触新老板的就是他,由他去传口信,其他人也不会怀疑。
就是不知道老板想怎么对待那些管事。
是拉拢一部分,拿下一部分,还是全面聚在一起一锅全端了。
要是后者,红叶坊市肯定分分钟陷入瘫痪,他到时候是劝劝呢,还是当哑巴。
李赟想了想,决定当哑巴。
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何必去蹚这趟浑水。
而且缺人了也好,刚好能让老板看到他的重要性。
“嗯,你下去准备吧。”
江尚吩咐一声,指着一旁当透明人了好久的账房胡二道:
“把他一起带走。”
李赟带走胡二,还贴心的关好房门,留下老板和童莲独处。
一走出房间。
gu903();李赟脸色就猛地沉了下来,眼神好似刀子一样逼视着胡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