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进来的这个电话还挺重要,所以他便没有深究。
来日方长,裴延打算等年后回上海再好好收拾周达非。
挂了电话,周达非生理心理双重意义上撑不住了,他不用体温计都知道自己烧得厉害。
他懒得吃药,缓慢地踩着拖鞋挪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酒。
一口灌下去从嘴辣到胃,周达非缓了会儿,又躺回床上裹好了被子。
他跟房东的合同是半年一签的,月底就要到期了,离裴延要求他搬进别墅的日期还有段日子。
周达非是早一天都不想搬进去,所以得找个地方过渡歇脚。
短租房的选择不太多。周达非强忍困意,好容易挑到个地段价位都符合要求的,房都没看就线上签约了。
然后他定了个搬家的闹钟,被子一蒙打算好好睡一觉。
临睡前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周达非眯着眼睛想了想,在手机上买了个全网最便宜的飞镖盘。
裴延在北京忙得很。他的新戏快要开机了,由于牵扯各方利益,到现在最终版的剧本和演员都还没完全定下来。
导演当到裴延这个份上,艺术能力是一方面,还必须要会平衡各方诉求。
既要能压得住人,又不能得罪人。
裴延的每个项目都有专门的编剧和卡司团队,但最终决定还是需要他本人拿,这次他就是专门为这事儿去开会的。
最新修改出来的一版剧本已经在飞机起飞前发到了裴延的电脑上。裴延看完,皱了皱眉,在文档上写了几个关键的修改点,又发了回去。
顺便抄送摄影团队,让他们修改分镜。
发完邮件后,裴延突然想到了周达非。
嘴上没毛的愣头小伙子,一天组都没进过,还敢嘲笑他裴延是个竖子。
而他居然还当真了?
裴延鼻子哼了声。他不仅觉得周达非可笑,也觉得当初被周达非激怒的自己有几分可笑。
这事儿要是换个别人,可能裴延就是心里有点疙瘩,对方服个软他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但周达非异于常人,确实够劲儿。
裴延端起面前的香槟喝了口,还细细咂了一下。
他想起年后回到上海,周达非这只龇牙咧嘴的小野兽就已经听话地趴在他的囚笼里,收起爪牙乖乖任Rua,不时还口是心非地冲他眨眨凌厉的大眼睛......
裴延心里就格外舒畅。
裴延这次在北京连轴忙了好些天,直到除夕才算给自己放假。他今年过年在北京,父母两家都得去露个面。
裴延出身于一个很平常的富裕家庭,父母都从事过艺术行业,很多年前就和平离婚了,现在有各自的家庭。
裴延跟两边的家庭成员都不算很熟,但关系还不错,本质上就是一种人脉——别人有求于他,他也有用得着别人的时候,互相维持着一种没有感情的体面关系。
显然裴延这种狗脾气的人到哪儿都不会招人喜欢,只是他的无敌掩盖了一切。
裴延对此心知肚明,也没什么所谓。他天生是那种不知耻的人,从不耻于自己的欲望,使命感、羞耻感、道德包袱通通没有,也不在乎别人是不是背后骂他,坏得坦坦荡荡。
过年期间裴延事儿多,连着好几天没想起周达非这号人。
直到初七那天,裴延正在一个聚会上打牌,突然接到了李秘书的电话,说周达非搬家了。
“搬家?”裴延挑了挑眉,“搬去哪儿了?”
李秘书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儿,急急忙忙的,“他好像是原来租的房子到期了,又重新租了一个,可能是短租。”
裴延的脸沉了下来。
他放下牌,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派人跟着他没有?”
“跟了,”李秘书连忙说,“离之前住的不算远,都在徐汇。”
裴延想了想,“把地址发给我。”
“好。”李秘书顿了顿,“需要我们上门去找他吗?不过...确实年也还没过完,之前说的是,”
裴延打断他,“不用,发给我就行。”
挂了电话,裴延冷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就是养条狗都比周达非更有自我管理意识。
还真是挑到宝了。
裴延出来有一会儿了,有远房表弟出来喊他。
裴延应了声。
“对了,我有点儿事,过两天得先回上海,”裴延边走边说,“十五我就不参加了。”
周达非这个年,基本是睡过去的。
除夕那天他妈妈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希望他有空还是能回趟家,另外就是寥寥一两个朋友发了问候,简单聊了两句。
周达非性格极其独立,不怎么习惯跟人倾诉,何况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