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非能猜到他们在聊什么。网上的爆料在暗示沈醉是因为爬裴延的床才获得了男二的角色,且戏份吃重。这件事对裴延的影响可大可小,但万一裴延因此大幅删减沈醉的戏份,那对沈醉的影响就难以估量了。
周达非想了想,打开了燕名扬的对话框。
周大肥:「早上那新闻你看到了吗?」
燕名扬:「?」
燕名扬:「哦。你说那个啊,」
燕名扬:「看到了。」
周大肥:「你不觉得你该干点儿什么吗。」
燕名扬:「EMMM」
燕名扬:「这种小事裴延能处理,都跟你说了他不是善类。」
周大肥:「那沈醉呢?」
燕名扬那边沉默片刻。
燕名扬:「...我今天忽然发现,你好像对沈醉一直挺关心的?」
“.........”
周达非关闭了燕名扬的对话框。
周达非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沈醉的发展。或许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共情,他不想看到一个真正的好演员倒在阴谋诡计之下,而那些才华有限之人却能占尽天时地利在电影圈横行霸道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的爆料真真假假,显然是有内部人员参与。周达非凭直觉认为可能还是霍离,可他没有证据。
而裴延看起来对揪出真凶也不怎么上心,表现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达非始终没能找到机会跟沈醉单独说话,只能如实回复丁寅,说沈醉拍戏还算正常。
两人又顺带多聊了几句。丁寅说上海过几个月会举办一个青年电影人的峰会,夏儒森是评委之一。
丁寅还说无论带不带作品都可以去参加,问周达非有没有兴趣。
周达非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复。
「我再考虑一下吧。」
丁寅大约也能猜到周达非在裴延这边身不由己,便也没再追问。
全剧组拍摄完毕是在一周后。按照惯例,裴延要请大家吃饭庆功。
正如他之前所说,爆料于他只是平添曝光度。七天过去,新的八卦热点占据了人们的眼球,网络上提起裴延,人们想到的又还是那个年少成名却脾气不好的大导演。
沈醉的公司也已经发布了澄清声明,但沈醉还是在自己杀青当天就赶回了上海,说是有事。周达非没有沈醉的微信,但他有梁谓的。
周达非找梁谓旁敲侧击了一下沈醉的近况,得知他状态还行,片约也没有断。
梁谓还说赵无眠已经结束支教回北京了。
周达非跟梁谓聊天的时候正在剧组的庆功宴上,裴延被众星捧月,周达非趁人多偷偷跑出来。这里人群喧闹,而周达非独自在空荡荡的大平台上,面前嘉陵江波涛如怒,重庆的暑热已渐溃不成军,傍晚的太阳犹自浓烈。
“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裴延不知何时也出来了。
“没,”周达非转过身来倚着栏杆,江风吹起他的鬓角,“只是有些闷。”
“闷?”裴延点了根烟,一丁点儿星火在黄昏的色调里显得毫无辨识度,他的眼神模糊深邃,“那我们出去吧。”
“出去?”周达非一愣,“今天不是你请客吗?”
“买个单就行了,”裴延随意道,“走不走?”
宴席还在继续,宾客尚未散去。
周达非往屋里瞧了瞧,那里仍旧在觥筹交错。
裴延的眼神噙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嘲笑他敢不敢。
周达非也轻笑一身,风稀释了他的不服和赌气,只剩下意气风发。他一手撑着栏杆,长腿一抬便翻了出去,“走。”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裴延随身携带黑帽黑口罩。
重庆的街头巷尾市井气息很浓,空气中都弥漫着气体火锅的味儿。
周达非跟裴延不同,他喜欢接地气的路边摊小饭馆,吃本地人才知道的民间美食。他中午没吃,找了家能开鸳鸯锅的店坐了下来。
点完单后,裴延还是戴着口罩和帽子。
“我上次就想说了,”周达非终于忍无可忍,“谁还能认得你吧。”
“.........”
“连我都不认得你。”周达非说。
裴延脸上只露出漆墨般的眸子,“那是你有眼无珠。”
街边小店比较拥挤,入耳的大多是地道的重庆方言,偶有两个操着明显来自外地的普通话的人,多少有几分格格不入。
这种格格不入不是别人的眼光带来的,而是源于自己的内心。
“回上海后你有什么打算?”裴延把毛肚在辣锅里涮熟又在番茄锅里过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