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周达非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真心实意地觉得裴延是在扯淡。他打算揭过这个话题。剧本不能改,那么这个话题就毫无探讨的必要。
周达非不再说话,裴延却在片刻的沉默后放下了电脑,走到周达非身边,也在地上坐下。
“你干嘛,”周达非忽然有点警惕,“我现在真的要工作了。”
裴延像是觉得有点好笑,可旋即神色又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不满。”
周达非:“.........”
何止是很多。
何止是不满。
“但我希望你明白,我正在给你铺的是一条一定会成功的路。”裴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周达非的脸颊。
周达非一直都偏瘦,脸上更是线条硬朗,没什么肉。他看起来独立而有自己的思想,顽强到倔强。
有人会倾慕他,比如曾经的林浅予;也有人会欣赏他,比如赵无眠。
更多的人会在仰慕、妒忌与不敢接近中反复徘徊,却从来没有人会怜爱他。
他长了张让人觉得不需要怜爱的脸,又生就了一副绝不会去寻求怜爱的脾性。
周达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我感动的裴延,凶巴巴的,样子有点可爱。
“你会成功的。”裴延凑得近了些,他的声音是轻缓柔和的,眼神却是格外认真的,“你不会像你妈妈一样。”
“我会让你永远都不需要向这个世界妥协,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以你本来的面目活着。”
周达非微微眯了下眼,一时甚至有些分不清裴延的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裴延抵着周达非的鼻尖,眼皮半阖,声线像春季晴天里起伏流畅光泽优美的山丘,“宝贝,我会让你成为一个‘英雄’的。”
“.........”
“哦。”
周达非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向往自由、追求独立,不推崇将艺术与金钱名利挂钩;
这是他的最终所求,也是他的自我要求。
他的追求没有一刻发生过变化,可当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在对一个理智毋庸置疑会摒弃的选项产生纷繁复杂的挣扎时,他就知道,曾经那个一往无前、纯粹而骄傲的自己已然不复存在。
裴延是那个动手的人,却未必是真正的元凶。
或许这就像秋天花枯叶萎,并不是谁的过错,只因为变化与流逝——像喜欢、爱...还有很多其他无法解释的事情一样,是世间永恒的规律。
这晚裴延和周达非最终离开书房已经是快凌晨两点了。
周达非要工作是源于今日事今日毕的自我要求,裴延要工作则是因为真的忙。
他个人一丁点的耽误就会导致整个团队进度停滞。
《失温》的后期正处在关键期,宣传也亟待大规模铺开;而与此同时,裴延手上其他的项目也在筹备了。
这些项目每个单拎出来工作量都是《柠檬凉》的几倍大,可周达非看起来依旧跟裴延差不多忙。
第三次剧本围读后很快就会正式开机,周达非特意为第三次围读留了点时间,要求是各部门在此之前完成各项准备工作,这样万一临时出纰漏还有时间调整。
譬如演员要在第三次围读前把台词背熟,场地灯光道具等部门都要准备到位,摄影要充分熟悉每一场的分镜等等。
这版的分镜距离周达非当初交给裴延的那一版又做了不少修改。当初那版是一个纸上谈兵只考虑艺术的版本,如今落到实处,周达非还要细致地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
例如上海秋冬季节的光线、拍摄场地的布景以及...
演员哪个角度的侧脸比较好看。
周达非一个人堪称大半个剧组,那些裴延要求他尽量放权的事情他还是会自己承担主要部分。因此,从第二次到第三次剧本围读的这段时间,周达非每天都脚不沾地。
周达非和裴延的相处模式倒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除了裴延爆发表层次人性光辉的几率大幅上升之外。
他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工作,其次是电影,再其次是电影以外的种种艺术,最后才是日常生活。
归根结底,他们都太忙了。
尤其是周达非。
有时候晚上裴延都准备睡觉了,周达非还在鼓捣,忙得好像在拍一个史诗巨制,还是跨国合作的那种。
几场秋雨过后,上海已经又湿又冷。
第三次围读是在11月底。举行围读这天,裴延有个不得不去的会,一早就出门了。周达非自己吃完早餐,小刘的车等在门口,准备送他去公司。
周达非在生活上不怎么精致,又许久没出过大门。他还无知无觉地穿着秋天薄薄的风衣,直到开门被冻得一哆嗦,才想起来昨夜隐约有雨,该是又降了一次温。
南方的冷是沁进骨子里的,扛都扛不住。周达非回屋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厚衣服,却在衣柜里翻见了去年冬天庆功宴上的那件高定大衣。
周达非上一次穿还是在那个被李总逼酒羞辱的饭局,之后这件衣服又被裴延送了回来,一直闲置在周达非的衣柜里。
这件曾被周达非视为耻辱标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高定大衣。如今看起来,除了很贵,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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