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 !
呵呵,他居然戴这么深的度数呢,夏彤吐了吐舌头,拿下眼镜握在手里。仰起头,靠在车身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白云朵朵,湛蓝一片。
一天一夜的旅程,像是永远到不了头一般,可一眨眼,又已经到了昆明。
到昆明的时候是凌晨五点,下了火车,两个人又一次夹在人流中,走出了检票口。昆明的天气明显比青晨区冷很多,夏彤一下火车双腿就冷得打抖,曲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很注意形象的他,也把衣领竖了起来,下巴微微缩在里面。
凌晨五点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火车站外面已经有卖早饭的小摊了,曲蔚然挑了一家能遮风的面店进去了,两人一人点了一碗阳春面,夏彤很体贴地找了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开水,一人拿着一杯暖手。
没一会儿满满一大碗面端了上来,曲蔚然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夏彤却饿急了,挑了一大块面条,啊呜啊呜地吃着,她一边吃一边看着曲蔚然,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他,都饿成这样了,还能吃得这么优雅!
其实在坐火车的二十几个小时里,他几乎没吃东西,因为火车上的东西贵得吓人,两人的钱又不多,不敢乱花,所以没在火车上买任何食物。夏彤有的时候会趁着旅客下车的时候,捡旅客们吃了一半又懒得带走的食物来吃,当然,她每次捡到干净的食物都会先给曲蔚然,可曲蔚然总是微笑地摇着头,夏彤知道他性格高傲,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捡的东西。
弄到最后,连夏彤也不再去捡了,她不愿意他饿着,而自己却吃饱了,他若骄傲的话,那她就陪他一起骄傲!
吃完阳春面,身上暖暖的,僵硬的手指也热了起来,夏彤端着面碗,握着碗上的余温,眯着眼睛看着面店外面,清冷的早晨,火车站广场的人匆忙地来来往往,两人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曲蔚然一边从口袋掏出钱付给老板,一边向他打听怎么去灌南。
老板说,他们必须先坐很久的汽车到淮阴,然后再转很久的汽车才能到灌南。
曲蔚然接过老板找的零钱,忍不住挑眉道:“还真远。”
夏彤揉揉有些犯困的眼睛,抬起头来望着曲蔚然,曲蔚然的脸色也有一丝疲倦,他伸手将竖起的衣领放下,站起来轻声问:“很累吧?”
“我不累。”夏彤连忙用力摇头,使劲地睁大眼睛,用来证明自己很精神。
曲蔚然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笑,抬起手,揉乱了夏彤头顶上的头发:“走吧。”
“嗯。”夏彤微微低着头,很享受他轻轻揉着头发的感觉,嘴角紧紧抿起,带着开心到极力掩饰的笑容。
两人走出面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曲蔚然信步走在前面,他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腿很长,夏彤走着走着就落到了他后面。夏彤见曲蔚然已经离她有好几米远了,连忙小步往前跑去,正好这时有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他们中间的空隙插过,两人撞在一起,巨大的行李碰撞在夏彤身上,夏彤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大行李箱上的小包落了下来,拖行李的中年妇女回过头来,一脸不爽地骂:“你这丫头走路不看路的啊,挡在中间干什么啊!”
“对不起……”夏彤揉着被撞疼的地方,低声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啊?我行李摔坏了可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夏彤低着头,一个劲地道歉,忽然她的手腕一紧,一股力量将她往前一拉,她抬头看去,只见曲蔚然一把将她拉到前面,头也不回地笔直往前走,完全无视那个在身后叫嚣的妇女。
夏彤难为情地咬咬嘴唇,觉得自己太笨了,老是出状况,曲蔚然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笨很麻烦呢?
走了很久之后,夏彤终于憋不住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曲蔚然挑挑眉毛,转头笑:“不会。”
“真的?”
“还知道自己笨,说明你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夏彤郁闷地嘟起嘴,曲蔚然转过头,微笑地眯着眼:“笨就笨点,反正跟着我就行了。”
夏彤嘟着的嘴唇,又慢慢抿了起来,窃喜的笑容深深地挂在脸颊上,只是这么一句简单到随口说出的话,却让她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公交车站牌离火车站广场不远,两人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汽车站离火车站只有一站路,曲蔚然看了眼已经疲惫到不行的夏彤,还是决定花两块钱坐公交车去了。
去淮阴的票三十八元一张,汽车没办法逃票,曲蔚然乖乖地买了两张票,看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钞票,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从淮阴到灌南的车票,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要是路费不够可怎么办。
曲蔚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夏彤低着头坐在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微笑地走过去,轻轻地坐在她边上,夏彤没有醒,头东歪一下,西歪一下,最后靠在了曲蔚然的肩膀上,曲蔚然抬了下眼,坐直身体,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候车室里,人声、广播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明明是很混乱的环境,曲蔚然却觉得喜欢,喜欢这里的乱,喜欢这里的陌生,喜欢这里的喧闹。
在这种环境下,他甚至觉得……安全。
曲蔚然架起腿,将双手叠在膝盖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尽量挺直,他安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远处有卖食品的柜台,一对父子正站在那边,父亲拉着儿子走,可儿子像看上了什么好吃的食物,哭着不肯走,拉着父亲的手,赖在地上吵闹着,父亲呵斥了几声,儿子还是在哭,父亲抬手装着要打的样子,儿子哭得更大声了,父亲无奈,最终妥协了,买了一根火腿肠,儿子接过火腿肠,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胜利地笑着。父亲板着脸骂着什么,双手却温柔地将儿子抱起,抬手用自己的衣袖将儿子脸上的泪水擦干,动作是那么轻柔与珍惜。
曲蔚然看着看着,叠在膝盖上的双手,轻轻地握紧,握得很紧很紧,紧到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怎么了?”靠在他肩上的夏彤,这时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全身绷紧的曲蔚然,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着。
曲蔚然沉默着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微笑地看着她说:“没什么,车票是三个小时后的,你再睡一会儿吧。”
夏彤轻轻地点头,眼睛却没闭起来,而是顺着曲蔚然刚才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对父子,夏彤忽然明白什么了,她咬咬嘴唇,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曲蔚然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曲蔚然。”
“嗯?”
“我睡着了。”
“嗯?”
“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吧,我什么也听不见。”
曲蔚然低下头,轻轻地笑了,满眼温柔:“你又想偷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