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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 is in your eyes
5、
洗手台的大石板全是水,弄湿了萧晨的牛仔裤,浅白色牛仔布沾了水之后痕迹特别明显,裴知看了眼她臀下那一大片水渍,默默脱下他的外套给她围在腰间,也不跟陈教授他们打声招呼、带着她就回市区公寓了。
黄昏落日里往市中心一路开去,路两旁大多是收工返家的人潮。红绿灯前停下来时,有一个瘸腿阿婆上前敲裴知这边的车窗,兜售一朵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裴知面无表情地将车窗完全放下,默默地递过去一张一百给她。
瘸腿阿婆愣了一下,接过一百块反复看真伪,最后高兴地把手里整束栀子花都递进车内。
萧晨从后视镜里看到阿婆开心地跑走,翻过路中间护栏时腿脚灵便、动作敏捷。
"嘿嘿你被她骗了!"萧晨幸灾乐祸地笑话他。
裴知也看了眼后视镜,无所谓地笑笑。不是真瘸腿挺好的,况且她卖栀子花,算自食其力。
他这一路都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晨心里七上八下,找着话题想引他多说两句,否则她贸然开口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笨蛋!"找话题的萧大师,轻声叽叽咕咕念:"笨蛋裴知,裴知笨蛋。"
裴知心里凄凉着自己打破原则、对她投降,等听清楚她在念叨什么,冷着脸斜了她一眼,摘了一朵青色栀子花苞夹在她耳朵上。
"小花痴。"他说,顺手捏捏她耳垂。
暴君他日常总是话很少,又大多面无表情的冷脸,偶尔这样的亲昵温柔就显得弥足珍贵,萧晨像是生平吃糖很少的小孩,他给一丝丝的甜都令她雀跃满足。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她心满意足地将脸贴在他手背上。
裴知也顺着她,单手扶着方向盘,慢慢随着拥堵车流向前开,片刻后他听到她鼓足了勇气的声音:"我、我跟你说件事。"
裴知转头看了她一眼,"嗯,你说。"
"那个,"萧晨松开他的手,她困扰地挠挠头,清了清嗓子,说:"你妈妈她有没有在吃抗抑郁的那些药?"
这话题和想象中不符。裴知愣了一下,表情很意外地看向她,"据我所知没有。怎么了,你观察到什么了是吗?"
"嗯……我看到她手抖。"说这话的萧晨,声音也有些难以克制的颤抖:"我吃盐酸帕罗西汀那个药的时候,明显感觉手指不听使唤,就是那种手抖……跟正常人的不一样。"
车内栀子花的香气浮动,萧晨不自主地咽口水,眼睛只敢看着前方,不敢看身侧人的脸。
但她很快就听到裴知语气平静地说:"直接问她肯定瞒着我,我想想办法。"
萧晨松了一口气,语速也恢复正常了:"可以介绍她跟明弋见面!明弋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就算没事,聊一聊也没坏处,我们可以拜托明弋的!"她顿了顿,鼓足勇气地继续说:"我跟明弋认识就是这样,戚鹤尧拜托了明弋,聊了好几次之后我才知道她是心理医生,那时候我已经当她是朋友,也不抵触心理咨询了。"
萧晨在尝试着告诉他、她的过往。裴知从她说盐酸帕罗西汀开始就意识到了,他家晨晨并没有像他指责的那样只想着分手,她也有对他不舍得,她有犹豫和挣扎、并且付诸了努力。
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地在孤军作战。
"下次见到戚鹤尧,我会对他好一点。"裴知牵起她手,低声温柔地说。
萧晨总算敢看向他了,仔细观察他侧脸上的神色,他那样寻常和平静,一点都没有对她的心理疾病表现出吃惊和嫌弃。
她的裴知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期待,无论是十二年前暗夜无边之中,还是今年愚人节第二天绝望又神圣的清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