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 / 2)

看了一阵,感受到二表哥眼光柔柔落在她侧颜,她转过头,朝他粲然一笑。

霍睿言如做亏心事被逮似的,尴尬垂目,以饮茶作掩饰。

正当他试图打破沉默,卵石小径上匆匆走来一名内侍。

“陛下,元医官求见。”

宋鸣珂两颊绯云起落,咬唇道:“宣。”

霍睿言心头如遭重击——她真定了这少年为御医官!

元礼仍是苍色官服,面容沉静,步履稳健,抵至亭外,下跪行礼。

见霍睿言意欲回避,他主动开口:“微臣此番只为送点东西。”

他边说边从袖内摸出一精致漆盒,呈给一侧的余桐。

宋鸣珂微愣:“这是何物?”

“供陛下这几日服用的糖丸,一日三次,需以半碗开水浸泡。”

元礼仅对余桐交待两句,躬身告退。

余桐依言泡了一碗色泽暗红的汤药,送至亭中。

宋鸣珂神色略不自在,趁热喝完,随手将碗搁在一旁。

霍睿言心下好奇,又不敢多问,不动声色,继续观看兄长指导宁王剑术。

当余桐上前收走那白瓷碗时,他有意无意地帮忙递了一下,食指以极其隐蔽的方式,悄然蹭了碗口外残余的汤滴,趁无人窥见,抹向唇边浅尝。

甜,辣,有淡香。

像是……长姐时不时饮用的生姜红糖水?

元礼为宋鸣珂所用,想必已得悉其真实身份,才依体质调配药物。

一时间,霍睿言只觉舌尖上的甜消失殆尽,辣味流至心底。

或许,在她心目中,能分享小秘密的人,可以是余桐、元礼等,却不包括自幼相熟的他。

然而,他猛然惊觉,所偷尝的汤汁,似乎混有一点点油润感,类似护唇口脂……

霎时间,俊颜如烧,羞愧怯赧得要冒烟了。

…………

京城北郊,春风轻曳枝头,抖动粉云般的花树,花瓣飘洒如雨,荡入宛转莺啼声中。

雅致庭院内,宋显琛一如往常穿了素色绸裙,淡妆浅抹,静坐庭前,怅然看花开花落。

他时常一呆便是一天,静如温婉少女。

谁也不晓得,他脑海翻涌的是何景象。

剪梅、纫竹等宫人知他心里苦,除了添水倒茶、侍奉饮食外,尽量不去打扰他。

这一日午后,山林空寂,鸟鸣啾啾,马蹄声由远及近。

半盏茶后,余桐等人扶着宋鸣珂下了马车,踏上古朴高阶,跨槛而入。

“哥哥这些天可好?啊——”

她水眸雾气缭绕,小嘴哈欠连连,娇态毕现,讪笑解释:“昨夜翻书至四更,来时睡了一路。”

宋显琛点了点头,再无此前对妹妹的关切,转而打量她身旁的脸生宫女。

此女约莫十七八岁,身材稍显高大,冰肌玉骨,低眉顺眼,似一树扶风弱柳。

宋鸣珂注意到兄长的狐疑,笑道:“这位,便是李太医的高足,元礼医官。”

宋显琛茫然双目顿时划过疑惑——怎会是个美貌小姐姐?

“微臣元礼,见过陛下。装扮成宫女,只为掩人耳目,绝非欺瞒君上。”

宋显琛低头目视拜伏在地的元礼,兴许同为穿异状的男子,抗拒之心略减。

他轻咳一声,摆手示意对方平身,细细端量,眼底微露赞叹。

“请允准微臣号脉。”

元礼虽作女子打扮,但无忸怩之感,教人觉得,他本就如此。

他三指用力按脉,又轮着提指分诊寸、关、尺三部,先是眼神一凛,随后化于无形,神情不显悲喜。

宋显琛一脸麻木,由着他翻来覆去诊脉,眉目纤弱柔美,我见犹怜。

宋鸣珂端量二人,又看自己,只想顿足捶胸。

两名男子正经男儿!身穿女服!佩戴发饰!脂粉敷脸!

而她这娇滴滴的小女娃,明明热衷于精美服饰,却不得不抹黄了脸、画粗了眉,以药物压制娇软嗓音……还要假装豪迈!

她内心是崩溃的。

上苍保佑!保佑兄长立马好起来吧!

别让这些漂亮小哥哥头挽发髻、身穿襦裙、脸涂脂粉……一天到晚在她跟前乱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