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朝一个方向躺着,人的身体会比较累,荣峥给他换了个方向侧躺着。
面朝着房间窗户的方向。
换了个姿势,荣绒舒服是舒服多了。
问题是……
这样就看不见他哥了。
荣绒喊他哥上床上来陪他。
荣峥用手机扫码,打开病房看起来像是柜子的家具,从里面拉出陪护床。
又从病房的柜子里,拿出为陪护的家属准备的被子,躺下盖好,“睡吧。”
关了房间里的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哥。”
“哥。“
“哥。”
“荣峥!”
“啪”一声,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荣绒觉得那“啪”的一声像是他哥的火气。
赶紧把被子给拉高,因为动作一下子力道太大,扯动了背部的伤口,差点没被疼哭。
头顶上方罩下一片阴影。
荣绒立马把眼睛给闭上了。
装死呢。
床身一陷。
荣绒错愕地睁开眼。
荣峥在他身边躺下,两个人面对着面。
“可以睡了?”
“要亲亲。”
荣绒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荣绒以前睡觉,也会跟荣峥要亲亲。
不过那是他幼儿园之前的事情了。
升上小学,就不会要哥哥亲亲了。
会被人笑话。
“哥,怎么了?”
荣峥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睡吧。”
荣绒闭上眼,唇角翘起。
荣峥看着荣绒唇角的笑容,心底倏地针扎似地疼了一下。
抬手,关了灯。
…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荣绒闻见荣峥身上偏酸甜的沐浴露的香氛气味。
不是他身上经常又的薄荷跟雪松的冷冽,而是带着西柚跟红醋粟的一种微酸的甜香
荣绒一下就笑了,“哥你是不是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他上辈子有段时间非常喜欢红醋粟跟西柚这种偏酸的甜香。
现在很少用了。
红醋粟跟西柚的香气太具有侵略性了,洗完澡,身上全是那种甜香,持久性还特别强。
香气很是特别,前调西柚跟红醋粟退场后,是很浓郁的玫瑰的香气。
他上辈子很喜欢。
这辈子却觉得这香气……
太骚气了。
简直像是散发着浓烈信息素的Oga。
重生回来之后,他就只用过一次,发现香气实在太浓郁了,只用过一次,就用别的清香香氛了。
“走得匆忙,我的忘记带了。”
荣绒觉得挺奇怪的。
他哥的性格一向谨慎又仔细,按说应该不会出现落东西的情况才对。
当时……
应该是他在担心在医院里的他吧。
荣绒把脸埋在荣峥的胸膛前,用力地嗅了嗅。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觉得这款香气像是在求偶的Oga,用在他哥身上,却是散发着强大Alpha的气息,让人心跳加速。
“哥用这款香氛也很好闻。”
荣绒的寸头刺碰到了荣峥的下巴,微痒。
荣峥把他的脑袋给推开了一点,简明扼要,“睡。”
“好啊。”
荣绒把脑袋也靠了上去。
“成心的?”
靠这么近,怎么睡?
他只要一低头,就会碰到绒绒的寸头。
痒。
“哎呀,哥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明明是自己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反而恶人先告状。
荣绒身上有伤,荣峥不好把他的身体给推开,他自己的身体往后挪了挪,免得荣绒的寸头碰到他。
荣绒挪不过去。
伤口疼么。
退而求其次,被窝里的手,握住荣峥的。
“没完了?”
“完了。”
双手交握。
“哥,晚安。”
熊孩子皮归皮。
说话算话,把手握住了以后,果然没再作妖。
没多久,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昏暗里,荣峥睁着眼,没有半点睡意。
…
半夜,止疼药药效过去。
荣绒被疼醒。
没敢出声。
他紧紧地咬住下唇。
灯开了。
荣峥坐起身。
荣绒眼神愧疚,“哥,我吵醒你了?”
荣峥没告诉荣绒,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
几乎在荣绒被疼醒时,他就醒了。
荣峥把止疼药送进荣绒嘴里,“先把止疼药吃了。”
又给他端来水。
“嗯。”
荣绒张开嘴,把药混着水吃下了。
还尝到一丝丝血迹的味道。
可能是先前太疼了,不小心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荣峥注意到了荣绒下嘴唇的血渍。
床头有医生给开的医用棉签,是为了方便家属给荣绒清洗背部的伤口用的。
荣峥沾了点水,用沾水的棉签,擦去荣绒唇上的血渍。
荣绒吭都没吭一声。
比起后背那种整个皮肤被撕扯的疼痛,嘴唇的这点小疼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倏地,棉签在他嘴唇的豁口处用力摁了一下,“啊!”
猝不及防。
荣绒给气的,“哥!”
荣峥冷笑,“还忍么?”
荣绒气势一下弱了下来,“……哥,我错了。”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病房房们被推开。
“荣……”
瞧见病床上坐着的兄弟两人,值班护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原来,值班的护士听见荣绒病房传来的惨叫,担心荣绒出了什么意外,在第一时间匆忙地赶来。
“我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背部的伤口了,太疼了,还不小心把我的嘴唇也给咬破了,我哥在给我清洗伤口呢。对不起啊,护士姐姐。打扰到你了。”
听说荣绒把嘴唇给咬破了,护士关切地走进病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哥已经用棉签替我稍微清洗了一下伤口了。”
荣峥的确帮着清洗得差不多了,值班护士见荣绒没其他的事,这才放心地关门出去了。
…
温和的一阵振铃声响在房间里。
是荣峥放在陪护床边上的手机响了。
荣绒眼露意外,“哥,你改铃声了?”
他哥原先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
荣峥下了床,“不是,是闹钟。”
荣峥关了手机响铃。
荣绒一言难尽。
现在都几点了?
半夜三更的社闹钟,会不会太拼了?
“我出去一下。”
荣绒吃了一惊,“嗯?哥你是跟人约好了这个点要出去?”
不是要办公?
“嗯,有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噢,好。”
荣峥关门出去了。
荣绒盯着被关上的病房的门,陷入了沉思。
这么晚了,他哥究竟见谁去了?
还特意设了个闹钟。
该不会是,去见那位苏小姐了吧?
荣绒冷静分析。
不,应该不是那位苏小姐。
如果他哥跟那位苏小姐真的有什么,他住院这么大一件事情,苏小姐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在医院露过面。
那他哥到底见谁去了?
终于,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
荣峥的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
荣峥一只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点亮蛋糕上的蜡烛。
他走到病床前,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荣峥把蛋糕双手递到荣绒的面前,“绒绒,生日快乐。”
…
原来,荣峥刚才的那一阵响铃,是设置的0:00分的生日提醒。
按照荣峥原先的计划。
他会在今天凌晨的第一时间,发朋友圈,祝荣绒生日快乐。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荣峥完全忘记了自己提前设置了荣绒生日提醒的这件事。
明天就是中秋。
荣绒这样的情形,肯定是出不了院的了,连同生日,都没有办法好好庆祝。
所以,荣峥才会听见响铃之后,临时决定去楼下买来生日蛋糕。
荣绒的眼睛泛上雾气。
他终于明白,先前的那一串温和的手机响铃是怎么一回事。
荣绒弯起唇,“谢谢哥。”
他双手费劲地抬起,双手合十,闭上眼,对着蛋糕许愿——
“希望爸妈,还有哥哥都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永远开心快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神明!
恳请神明庇佑,庇佑他的爸妈,还有哥哥幸福快乐。
荣峥眸色复杂:“那你自己呢?”
荣绒睁开眼,“你们开心,我就开心了啊。”
荣峥眸光微沉,“吹蜡烛吧。”
荣绒轻轻地吹了一下。
蜡烛动也不动。
“哥,你帮我一起吹吧。”
“嗯。”
荣峥弯下腰。
荣峥吹的时候,荣绒就是做个样子,实际上气都没吹出来,蜡烛是荣峥给吹灭的。
这么图省力的寿星,怕是再没有的了。
荣峥拿下蜡烛。
荣绒趁着他哥不备,把奶油给抹在了他荣峥的脸上。
抬起头,亲在了他哥脸上的那口奶油上,“谢谢哥!”
亲了一嘴的奶油。
…
荣绒晚上没吃几口的粥。
这会儿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止疼药已经发挥药效,所以他这个时候没有向先前那一疼得那么厉害。
一小块蛋糕,一半都进的他的肚子。
吃过生日蛋糕。
两个人又得再刷一次牙。
荣峥还得去把荣绒抹在他脸上的奶油给洗了。
再次把两个人都收拾干净,都快凌晨两点了。
荣绒坐在轮椅上,被荣峥从洗手间推出,已经困得不行了,一直打呵欠。
荣峥扶他上了床。
刚要离开,小拇指被荣绒给握住了。
明明已经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还强撑着,“哥你上来陪我。”
荣峥:“……”
陪护床算是彻底成了摆设。
…
后半夜,荣绒睡得比较沉,中间没有再被疼醒。
荣峥直至外面天色慢慢变亮,才囫囵睡了一下。
走廊上脚步声相继响起的时候,他也就醒了。
早上护士要查房。
荣峥小心地从从荣绒手心里抽出他的手
刚刚还睡得很沉的人,在荣峥一抽出手心时,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哥,你要去哪里?”
荣峥对荣绒敏锐的感应能力算是彻底服气了。
“我去上下洗手间,你继续睡吧。”
睡得迷迷瞪瞪的人殷殷叮嘱:“哥,那你尽快回来。”
荣绒昨天上半夜没睡好,这个时候自然还是困的。
荣峥从洗手间出来,他就已经又睡过去了。
荣峥走过去,把他放在被单外的那只手给放进了被窝里,收起陪护床上的被子,跟陪护床,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
早上八点不到,荣惟善跟应岚两人就过来了。
给兄弟两人带了早餐。
荣绒当时刚洗漱完。
两个人就坐在支起的小桌子上,把早餐给吃了。
荣绒的胃口比昨天好了一点,应岚喂的大部分粥,他吃完了三分之二。
因为今天恰好是中秋。
应岚就从医院楼下的商店里,买了一些中秋月饼跟水果。
应岚让荣峥去护士台分月饼跟水果去了。
饭后,荣绒也得了一块冰皮月饼。
是应岚从家里带的。
“幸好你妈没把她自己做的冰皮月饼送人,要不然回头人家还得让我们赔医药费。你手里头的这块是吴姨包的,放心吃。不会有事的。啊。”
应岚去洗手间洗手,荣惟善悄摸地在荣绒的耳边小声地道。
荣绒险些又笑出声。
这回忍住了。
实在是扯动伤口的感觉太糟糕了。
“叩叩叩——”
病房房门被敲响。
荣惟善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病房房门被人从外面轻声推开。
简逸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病房里的荣惟善,以及从洗手间出来的应岚,就对两人鞠了个躬,“叔叔,阿姨您好。”
见荣绒醒了,他眼眶一红。
“哎,是你啊。这么早就来看绒绒呢?有心了,有心了。进来吧。”
荣惟善朝简逸招手,招呼他进来。
简逸进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进来一对中年夫妇。
荣绒瞳孔倏地一缩。
“我听说是你们的孩子救了我们家小逸,真的十分过意不去。这束香水百合,是我跟我家爱人亲手培育的。希望孩子能够早日康复。”
简卓洲在简逸的脑袋上摸了下,他走上前,把花递给了坐在床边的荣惟善。
阮玉曼也走上前,由衷地感激道:“是啊。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家孩子救了我们家小逸。真的非常感谢。”
荣惟善站起身,“你这也太客气了。”
找了个花瓶,把花给插上了。
简逸小跑地跑到病床前,对着荣绒小声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跟我爸妈说了昨天的事情……我爸妈知道是你救了我,就坚持一定要来亲自答谢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有啊?”
荣绒垂着眉眼,他手里的冰皮月饼,被掐出了一块拇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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