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小妮胀红了脸,呸了一声,跑去与王安平一道烧火了,两人只差着几岁,现在像亲人一样相处,嘀嘀咕咕的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看他们二个跟孩子心性似的,李氏道:“你这张嘴,连闺女也要调笑,你可真是越来越没脸皮了。”
陶氏冷笑一声,道:“是呐,不及大嫂是个正经人。我就是那倚门卖笑,不正经的。”
李氏呸了一声,也懒得理她。
小妮小声对王安平道:“表叔,为什么那季家现在这么客气的上门?!之前在家对我姐多凶多坏啊。”
王安平想了想,道:“我估摸着是为了养老的问题。”
小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问题,或者可以说,她年纪太小,根本还没经历过这些,根本难以理解这个问题的存在。甚至她的意识里都没出现过这个概念。
王安平在村里呆的久,见过的却多的多,道:“王家村里也有很多年轻时候折腾儿子儿媳,到老了,却变了脸面,开始讨好儿子儿媳的事情,多的是。”
小妮整个人都有点蒙,似乎是难以理解。
“人都是会变的,年轻的时候仗着是一家之主,可以胁制儿女,自然疾言厉色,可是,临老了,心里无依无靠的恐惧会占上头,就会改变面色,不是只有书上说前倨后恭的,父母也会。”王安平脸色静静的,道:“我奶奶是死的早,我爹是向着她,若不是我奶胁住了儿子,我娘又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倘若,我爹但凡有一丝的向着我娘,我奶奶她就不敢这么搓磨我娘。别看当娘的凶悍的要命,其实都是怕儿子的。这种怕,叫恐惧更合适些。我娘是真的命苦。大妮她,至少大牛是真心的,虽然他没什么用,却是心意在大妮那,又有表哥管她,她的苦也只是一时的,不像我娘吃了半世的苦……”
小妮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人真复杂,真坏!”小妮不知怎的眼泪就下来了,“这季家父母不是好人!”
是好人还是恶人,都说不清了。
王安平挺平静的,道:“这些日子我虽没怎么说过大妮的事情,但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也看到了大牛的态度。他的态度很重要。顾忌着儿子,一般有点恐惧意识的父母都不敢得罪的太过。大牛虽然没什么主张,却是个固执的,他娘又能拿他怎么?!真的能孤注一掷的不顾儿子的心意吗?!这个怨气结下来,就是养老的祸根。天底下,没几个敢这么硬气的,不惜得罪儿子的父母。除非他们有别的倚仗,但我看是没这个倚仗的。”
“他们季家虽然四个儿子,前三个我是没见着,但想一想,活重的家里,必然生怨,他们又是那个脾气,只怕平时对其它三个也不怎么,凶悍的人心里必然有戾气,招回来的自然也是怨气戾气,再加上四个儿子在一块过活,这磕磕碰碰的摩擦肯定多……”王安平道:“最后一个小儿子,真的能逼散了他的婚?!我看可能性是不大。当然,肯定也不舍这个儿子来张家的。估计也不会放手能养老的人走,给当上门女婿肯定不可能。”
小妮结巴的道:“表叔,你好厉害啊,我都看不明白。只是他们真的能不破婚吗?!”
“若是想,之前何必巴巴的要给小儿子娶一门城里有嫁妆的亲事?!”王安平道:“人是极复杂的,你还小,还不明白呢。”
第061章坑娘的儿
“表叔,你也还小啊,比我只大四岁而已呢,”小妮道。
王安平一笑,他是看的多,看的多了,这心里跟明镜一般,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知道,他虽迟钝,可是在村里的时候不得不迟鈍,没命没运的人,要那么聪慧,是诅咒而不是福气。可现在他不一样了。
小妮还是磕巴的道:“表叔书读的也快的很,会用很多成语了,真厉害。”
王安平红了脸,道:“跟表哥比,我还差的远着呢。”
才学两个多月,能学进这么多,真的已经很厉害了。小妮露出钦佩的眼神。
厅上,一时竟有点沉默。
季老娘观察完了季大牛,心里呕的慌,再去看大妮,大妮却低着头,也没哭,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老娘心里一堵,这个样子,也不哭不闹,不像是没主意的样子。她心里便是一慌。
只怕是被家里人说过了,所以,心里莫非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这,这,还怎么说。季老娘正准备叫一声大妮说点什么。
张融融看了她这样,便说话了,笑道:“亲家母不容易啊,拉扯大四个儿子,又是油坊的事又是儿女的亲事张罗,还把家业给撑成这样,不得不说一声巾帼英雄,是季家的功臣,连我这样没用的,都不得不叹一声,亲家母是女中豪杰。”
季老娘一听,眼泪就下来了,道:“亲家姑奶奶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可不是嘛,家里老的小的都叫人操心,里里外外的全是我一个人操持,他们就是算盘珠子,拨一粒动一粒,我这一生,算是没在他季家了,也不敢担什么功臣不功臣的,只要小辈们心疼心疼我,我就满意了。”
“小辈们是该懂事,该心疼才是。”张融融笑道:“只是他们少不更事,总是闹腾,当老的也不得不多操点心了。只是有句话,亲家母也别说我这个老寡妇是外人,有些话说了不中听。”
张兴柱道:“老姑只管说,我们家除了我能说,谁敢说老姑是外人?!张家的地儿,我这个张家主还没死呢。”
张融融笑道:“兴柱就是孝顺。只是兴柱孝顺,我也不得不托大来管管兴柱的家事,旁人只说我外道,然而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是有我的心,一则我不是搅家的,不会仗着兴柱孝顺我,我就把家里弄的风风雨雨的不得安宁,这是坏了心烂了肺,二则,我也不是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他心疼我,我也回报他,帮他治治家。”
季老娘听她这样说话,心中便是一凛,本来她一开口说她不容易,就有共情了,原来不是顺着自个往下说,而是说她不容易,是为了堵她的嘴。
是告诉她,若论不容易,她这个姑奶奶更不容易。她先开了口,她便开不了口再说什么容不容易的话了。这不是堵她话头是什么?!
又说托大,这是也排除了她再说家事外人不好干涉的话头。
这一位,高段位啊。
而且还是大着一个辈份,张兴柱又开了口说不是外人,她要这是开了口,只怕是直接被请出门去了。
这个老姑奶奶,是个人精,不是个省心的。
季老娘见过多少事,还没见过这么阴的软话说着硬话的。一时心中一微凛。
“长辈有长辈的不容易,小辈也有小辈的委屈,却不能用长辈的不容易,去要胁小辈们更委屈。他们有他们的人生,还长着呢,难道当长辈的非要违了他们的心意,作践死他们,才叫尽孝了?俗话说的好,母慈才子孝,母慈可是放在前面的啊……”张融融道。
季老娘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在家里的事,她一句不提,只说小辈委屈。这要是提之前的事,他们还能低个头道歉,可她不这样说啊。这都叫季老娘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要是争辩,岂不是成了母不慈了?!
张融融看着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笑道:“我的事,想必亲家母也听说过,我与兴柱虽是姑侄,却胜似母子,他对我有孝心,我却也要回报,不能只顾着作践他的孝心才是。早些年,我也吃了不少苦,如今也终于与真正的家人相聚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亲家母想必也听说过的,我生了三个孽障,却只认一个。母子是什么呢?!母子是天生的血缘,然而有没有缘份,却不是先天就能注定的事情,母不慈,子不孝是理,子不孝,母不慈也是理。不怕亲家母笑话,端午节前,二孽障还巴巴的来了县城,我是连见都没见。之前出村的时候,我是与他们说过,至黄泉都不见……亲家母啊,非得把人逼到这份上才真正的后悔吗?!何苦呢?!有些事,别逼人太甚,不然,后悔莫及!”
这话是提醒季老娘,也是点一点季大牛。
季老娘听的眼泪都下来了,与其说是共情了,倒不如说是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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