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算他的职务范围之内,宋枝落再废话就显得矫情了。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宋枝落缩在周时昱的臂弯中,恪守着绝对的分寸。
只是周时昱好像不想让她如愿,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问:“你的玉佩呢?”
宋枝落微愣,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腰际,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
她没有说谎,被萧澄绑架后,她就找不到那枚玉佩,又不可能去问景离,所以结局就是不了了之。
宋枝落听见耳后周时昱闷笑,胸膛发颤,“宋枝落,你真是……连敷衍的借口都不愿意给我。”
他真的好失败。
“周时昱。”
宋枝落叫他的名字,蹙起的柳眉并未舒展,“玉佩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丢了也是命中注定,我没必要敷衍你。”
宋枝落的话极尽刻薄,就是想让周时昱死心,不再孤执。
拿命换来西越少年将军的名号,前途坦荡,不应该为情为爱所束缚。
她清楚周时昱的那点心思。
周时昱在她背后没出声,但宋枝落能感觉到他的僵硬。
一路无话直到山腰。
“孤记得,二弟去年在荥山差一步就射杀了白虎,不知今年能不能要了那畜生的命?”景湛驾着一匹皮毛鲜亮的马,向景离慢悠悠走来,温润的脸上揉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畋猎之争,从来不止是捕获野兽,更是皇帝对臣子的检阅。
景离收紧缰绳,扯起淡笑,“太子殿下何必拿臣弟取笑?臣弟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
只是他说着,声音陡然冷下去,眸底幽深得似古井。
因为景离的视线越过景湛,看见宋枝落从周时昱的马上翻下,周时昱的手还虚扶着宋枝落的腰。
尽管两人神情并不亲昵,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但景离心口却不自觉地一缩。
不是应该有的生气、愤怒,而是一股没来由的担心,拉扯着他的情绪。
景离早就知道宋枝落也来了荥山,但周围太多双眼睛盯着他,容不得他放肆,所以景离压下了去找她的冲动。
行止间,景离的目光停在周时昱腰带上的那抹通体血红。
刺得景离眼底猩红。
他认得那枚玉佩,宋枝落也有,不过是一半。
景湛把景离的变化尽收眼底,好心地关怀道:“二弟怎么了?”
景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转瞬便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被风迷了眼。”
“哦,”景湛似笑非笑地点头,“祭拜快要开始,我先过去了。”
“好。”
景离再回过神来时,指尖捏得有些发白。
细细碎碎的线索在他脑海里串成一条线,向他剖开宋枝落不为他知的过去。
祭拜山神结束后,随着一阵急剧的策马声渐渐远去,宋枝落知道夏苗开始了。
宋枝落偷了闲,钻进营帐里翻看起带来的医书。
没过多久,刘和朔拿着一个小药瓶走进来,搁在桌上,“山里蚊虫多,你涂点这个。”
“谢谢刘太……”
可她的话未完,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等不及喘匀气忙说:“刘太医,离王受了重伤,烦请您前去。”
宋枝落拿书的手微抖,不受控地站起身,“他伤哪儿了?”
话一出口,宋枝落后知后觉自己的突兀。
果不其然刘和朔隐晦地看着她,那士兵倒是没有异样,只是摇头,“属下不知。”
“走吧。”刘和朔背起沉甸甸的医箱,往外走去。
宋枝落抬脚跟上。
士兵带着他们翻过一个山丘,在崖边一块空地停下。
景离的马被拴在一棵银杏树下,而他靠着粗壮的树干,曲起一条腿。
卷起的裤腿下,赫然是条被挠破的血痕,足有三寸长,触目惊心。
宋枝落呼吸微窒,抬眼便撞进景离沉郁的眼眸中。
景离在明目张胆地看她,像要透过她的皮囊。
刘和朔一眼便知,这是猛兽所致。
他埋头熟稔地给景离消毒,敷上厚厚的一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