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礼结束,寿宴仍在继续,但热闹之下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这座偌大的囚笼里,撕破众生相,多的是就地为牢、如履薄冰。
无法烧尽的枯荒最终沦为各色的荒唐。
宋枝落百无聊赖地站在永寿殿外,睥睨着红墙,水眸幽暗。
直到一个侍卫和她擦肩而过,不动声色地在她手心里塞了张字条。
宋枝落眉心微动,侧着身打开,垂眸看去。
“酉时郊外宅院见。”
七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恣意张狂,就像落笔之人。
宋枝落噙着笑把字条撕得粉碎。
走出皇宫时,晚霞铺了半边天,粉橙的夕光洒在宋枝落的脚边,却映出一抹不属于她的痕迹,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枝落余光瞥着那抹身影,缓缓勾唇,脚步一转,从偏僻的近道拐入百花街。
人群熙攘,拥着宋枝落往前走。
可在触到身后穷追不舍的身影时,宋枝落皱了皱眉。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宋枝落有所察觉,走慢几步开始回避。
宋枝落冷哼一声,顺势靠近迎面而来的一辆役车,待到面前时,她悄无声息地伸脚勾了车夫一下。
车上柴草散了满地,街上一阵混乱。
那人被撞得不得已止步,而等他再抬头时,眼前再无宋枝落的半点影子。
而一炷香后,那人跪在了东宫殿内,面色有些泛白,伏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回禀太子殿下,属下跟丢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跟丢?”
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温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恼色,“一个女人都能跟丢?孤养你们做善事吗?”
那人始终低着头,“太子殿下,属下已经很谨慎了,但似乎被宋枝落发现了。”
顿了顿,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认为,宋枝落并非是个简单之人。”
景湛把玩佛珠的动作顿住,狭长的眼眸里浮现阴翳,“孤很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一听,忙接话,“属下这就去查,一定会给太子殿下满意的答复。”
这可是戴罪立功的机会。
但景湛冷笑一声,“不用了,叫屠志勇来见我。”
“至于你,”景湛撇了眼站在他手边的男人,叫道:“段昌。”
段昌拱手,“太子殿下,请吩咐。”
“送他去龙沼谷。”
那人听到龙沼谷,脸彻底白了,“太子殿下求您再给我个机会……”
可为时已晚,段昌招来几个侍卫,把他拖出了主殿。
主殿很快又恢复一片安静,呼吸可闻。
景湛看着段昌欲言又止的表情,淡声开口:“想说什么就说。”
“您样做是不是有点……绝情,”段昌尽量说得委婉,“龙沼谷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只是一个办事不利的属下,罪不至此。
景湛闻言,把佛珠往案上一搁,站起身和段昌平视,“孤不养废物,不过拿他杀鸡儆猴。”
“暗刹的事被人翻起,皇上已经起疑。现在孤的每一步都容不得差错,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段昌跟了景湛很多年,知道他机关算尽才谋得太子之位。
他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我明白了。”
……
郊外宅院。
宅院不大,但足够深,细嗅还能闻到后院的花香。
景离面前的茶早已凉透,而林寻站在一尺之外,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萧澄一事后,林寻神秘的身份拨云见日,景离也知道了这处血影落脚之地。
景离捏着茶盖轻轻往茶杯上罩去,手腕上的力度不轻不重,神色平淡地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被压着跪到林寻面前,动弹不得。
林寻无顾景离在场,居高临下地用剑柄挑起男人的下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人被迫抬头,紧咬牙关,一遍一遍重复道:“我没有出卖主子,我没有……”
“你不要告诉我,你和萧澄只是一起喝了杯茶?没人信……”
林寻的话还没说完,大门被人推开,宋枝落面色冷清地走进来。
景离看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抖了一下,然后爬到宋枝落脚边,“主子我没有背叛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