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与立夏后白天萎靡不振的都城成反比,人山人海的八街九陌欣欣向荣,都可着晚上出来遛食逛游。
两抹斗笠穿过人海,要是白欢没记错,再往前走会到达凤霁塔。
塔高百米,共五十层,是整个凤鸣最高的建筑,皇家所有,不对外开放,只接待重要国事时的他国贵宾。
自然,马车能在皇宫出入自如的御贤亲王,定不是外人,守塔的人毕恭毕敬地一礼过后,目送二人入塔。
最高层四周无挡,能尽收眼底都城的繁华盛景,亦能最近距离观赏到月,好似一抬手便能触摸到。
白欢爬着木制台阶,夸奖道:“老北鼻可以啊,还挺有浪漫细胞。”
“过奖。”
百米高塔风声鹤唳,现以立夏倒也不觉冷,八角塔顶下,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点,属一个三层蛋糕最为显眼。
白欢笑弯了眼:“宝贝儿,你怎么这么会给人制造惊喜?”
走了一个多小时,消化极好的胃以见空,白欢塞到北泠嘴里一块糕点,自个挑了块咸点吃,挑眉道:“说,在多少大姑娘身上学习到的经验?”
北泠慢条斯理地打开酒封,竟也不觉丢脸面:“在下自单身二十九载,与异姓的唇瓣之欢至今尚未送出。”
“……”白欢一呛,点心不慎卡进喉咙里,当即扶着石桌咳得撕心裂肺。
被她夺去初吻的人,拍着她的背,柔声责怪道:“怎这般不小心?可有事?”
白欢缓过来那阵劲儿,双手捂脸:“对不起……”
我真是个禽兽!怎么就夺去了高岭之花的第一次!
知道他没谈过恋爱,可没想到竟单纯到连初吻都还在!!
不,她的不也给了他?
白欢冷静地想,他不亏的!
北泠只以为她在道歉害他担心,无奈道:“下次慢一些。”
八角勾檐上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左右翻飞,烛火来回在那张带着点责怪的脸上跳跃。
白欢看了会,又捂住痛苦面具脸,不是这么算的啊!
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罪恶感,双手拉起北泠的手,“哥,你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吧?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北泠一挑眉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白欢目光闪躲,吞吞吐吐道:“不瞒大哥,确实有那么一件,但我不敢说,为了让我们能继续愉快地做朋友,您就发发善心别问。我答应你一件…不,十件事!好不好?”
她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没偷人二没烂桃花,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刨根问底北玄玉难得放过她:“成交。”
如此算来,七件事已超额达成,便等着找一个时机付诸行动。
白欢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接过北泠递来的酒,“哥,我敬你!”
北泠躲开她的酒坛,剑眉颦起。
人大抵惯回习以为常,贪得无厌,听习惯了某些字眼,猛地一改便让人十分不舒服。
“白女士,做人要贯彻到底坚守本心,比如一件事一句话,亦如一句称谓。”
白欢一开始没咂摸出味来,一会后才后知后觉:“……宝贝儿我敬你。”
话落,便见那人满脸写着“舒畅”二字,淡淡地碰了一下。
白欢:“……”
大概,他很缺爱吧。
喝了会,白欢拿着木齿刀切开蛋糕,递给北泠一块,正想开口,刚好此时到九点。
“咻”的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烟花的爆破声。
接着仿若得到某种召唤,自城门方向开始蔓延,一直到塔跟前,一束束烟花缀着光束,冲向高空,在黑幕上炸开,斑驳的绚烂光辉过后,星星点点间,逐渐形成一个个弯月。
目之所及,视而可见,整座都城上空中,全是那被星星围绕的弯月。
太耀眼,太明亮,太漂亮,让真正的月儿都羞愧的躲到了云层中。
白欢愣在原地,微张的瞳孔里倒映出一轮又一轮炸开的弯月烟花,此起彼伏的爆破声,竟还没她的心跳清晰可闻。
北玄玉,北玄玉,北玄玉…这人真是太要命了。
她在看烟花,那人在看她,不自觉便带上了点宠溺:“我无法将月亮摘给你,只能将月亮送到你跟前,可喜欢?”
“喜欢……”白欢转头,猛吸一口气,“北泠,我……”
——我对你很有好感,你要不要试着对我生出一点好感?
冲动都嘶吼到嗓子眼,硬是给咽了下去。
她不是个怂人,活的大胆炽热,一向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唯独在对北泠上,她犯了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