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躲在马车的角落里,拽了拽青峰的衣袖,小声嘀咕,“让他出去。”
青峰轻咳了两声,“陛下,我们要专心治疗,要不您先出去等着?”
夏侯义知道医家的习惯,赶忙退出了马车。
青崖先给周昕把了把脉,脉象已是十分虚弱了。不过,尚有一口气在。
燕殊拿出九殇谷特有的续命丹给他服下,小心翼翼地把他翻过来,脱下他沾血的裤子。
看得出东罗太子昨晚玩得非常激烈,周昕几乎是体无完肤,身上一道一道的血印,胳膊也是刚刚才被御医们接好的。最可怕的就是他被撕裂的私密处了。御医们撒了很多金疮药想要给他止血,但效果并不好,因为周昕被撕裂的不仅仅是这层表皮,内里的伤更加严重。
燕殊从一个小木匣子里拿出一个食指长短,表面光滑的褐色圆柱形物体,那东西大概只有小指粗细,远远地便能闻见一个冰片的凉意——这是刚刚出门前,慕容泠风交给他的,让他把这个褐色的栓剂放进周昕的体内。这里面有止血、去腐生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正是周昕现在最需要的。燕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过,他相信他的这位师侄。
燕殊慢慢地将栓剂放入周昕的体内,整个过程没有什么阻碍。
许是九殇谷的续命丹发挥了作用,周昕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虚弱了。
燕殊从马车里走出来,他始终低着头,肩膀缩紧,靠在马车的边缘,与北阳王保持安全的距离,“他没事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不过,尽量让他趴着,别碰到伤口。他的内脏有被撕裂的痕迹,就是好了恐怕也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北阳王急切地问道,周昕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更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在他的眼里,他的昕儿是完美的,纵使有些时候会发些小脾气,那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他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儿子因此落下什么残疾!夏侯义失控地抓住燕殊的胳膊“神医,昕儿到底会怎样?你不是能救他吗?他怎么会有后遗症?”
燕殊被他吓到了,脸上全是惊慌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青崖、青峰和毕维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冲过来。青崖和青峰把燕殊抢回来藏在身后,毕维则扶住北阳王,安慰他,“陛下,您让神医慢慢说。周小少爷还年轻,就算是有后遗症,咱们也能想办法帮他医治好的。”
燕殊定了定神才说道,“因为他内脏撕裂的太严重,恢复的时候会很痛苦。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很有可能会在他的内脏落下伤疤,他今后坐姿行走也许会有所困扰。他也会在一段时间内,大小便失禁……”
伤口即使上了药也是会有疤痕的,况且周昕内脏撕裂后整个肌肉都松弛了,无法固脱。当然,燕殊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周昕调养得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北阳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坐卧行走不便、大小便失禁……那和废人有什么不同?他的儿子毁了,这一辈子都毁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东罗的太子!夏侯义眼睛泛红,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怒气。
毕维暗叫不好,赶忙说道,“多谢燕神医为周小少爷医治。陛下,咱们先把小少爷带回驿馆,让他好好休养吧。”
燕殊点点头,从马车旁退开,“我明日会去驿馆给他换药,记得他的伤口是不能碰水的。”不过,看周昕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能碰到水的机会。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三个老头回到府里,见慕容泠雪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正坐在院子里擦着承影剑,燕殊开口问道,“雪儿,你要出门?”
“嗯,还有件事要风儿去办,我不放心她。”慕容泠雪说道。
燕殊刚想接着问,就见慕容泠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慕容泠雪看到她这身行头不觉皱起眉头,“你在屋里折腾了半天就穿了这么一件?你这一身白在夜里不是更显眼?”
慕容泠风撇着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可是我没有黑的呀。”
慕容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小风儿从小就是一身白,其它颜色一律没再她身上出现过。也就是她这个小傻瓜会相信家里那几个大美人说的,慕容家的少主府就是这样的,其实谁看不出来,她们就是觉得小风儿穿白衣飘然若仙,美好得连云朵都羞怯了,这才舍不得让她换掉。
慕容泠雪瞧着妹妹这瘦小的身量,竟然比她还要小上一圈,她的衣服借给她穿估计都要拖拉地了,真不知道她平时不住嘴的吃,都吃到哪里去了?“我明日叫人给你做身夜行衣,你这样像什么话呀?”
不仅慕容泠风不像话,云漠跟在她时间久了也不走寻常路了。慕容泠雪看着他这身白衣,“怎么?圣王爷也没有夜行衣了?”他平日里的便服颜色都那么深,谁敢说他今天不是故意的?
云漠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穿白的吧?那不更明眼?”
慕容泠雪听着云漠的胡说八道,竟然在一瞬间觉得还挺有道理,要不她也换了?不过,她又瞧了瞧身旁正经八百一身黑的云寒,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你们四个到底要去哪儿呀?”青峰问道。
“风儿说,想要去太傅府瞧一瞧。”
太傅府?青峰和青崖对视一眼——那不是姚梦甜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