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微微一笑,接着道:“奴婢本是天涯海角跟随戏班流浪的野丫头,却有幸成了朱大人的义女,也成了朱小主的替身义姐。也正是因此,奴婢才有今天的机会,在一年一度的宫女采选中脱颖而出,成为凤仪宫的高等宫女。”
朱蓉儿望着她,满眼感激之情:“也正是姐姐的出现,我的病情才开始慢慢好转,虽然依旧落下了病根子,但不至于太过劳神。”
双生同命?我确实曾听母亲说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倘若生了重病,一定要买与她八字相合的穷苦人家女孩替她出家受罪,方可挽救她的性命。我以为这些都是母亲为了吓唬我瞎编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买来的女孩始终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难怪蓉儿始终难逃为奴为婢的命运。
柳含烟分外惊讶:“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这件事情从未听你说起?”
朱蓉儿执手低眉,眼神格外温柔:“姐姐,按规矩我与蓉姐姐进宫之后是不能相认的,不过今天既然惹得安婕妤误会,就不得不说了。”
蓉儿心下了然,她与朱蓉儿对视一眼,接着恭恭敬敬地朝冯雨嘉屈膝行礼,温声道:“安婕妤,倘若您今后需要蓉儿伺候您,蓉儿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咬重“蓉儿”两字,我转而将眼风悠悠落在冯雨嘉身上,只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格外窘迫。我忍不住冷冷一笑,心想正好借此机会挫一挫她的锐气,于是继续在芙蕖手中写道:“不用了,蓉儿你继续伺候本宫,倒是安婕妤的侍女玉露伺候主子不力,罚俸禄三月,掌手二十棍,由宫正司掌司席令意亲自执行。”
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将我写在手上的话一句句缓缓念出。冯雨嘉吓得即刻跪地,慌乱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妾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收敛改正,还请殿下放过玉露,要是打伤了她谁来伺候妾啊,恳请殿下开恩!”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底竟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是默默示意蓉儿上前将她扶起。
“你放心,二十棍不多,都是非常细小的木条,打下去不会皮开肉绽。本宫不过想让她明白,到底应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主子,这样玩忽职守,下次就不是二十棍这么简单了。”
我停下指尖动作,芙蕖随即用适宜的语气将我的话念出来。冯雨嘉攥紧袖口,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仿佛在拼命吞咽一口蓬勃汹涌的恶气。其他妃嫔也都不敢有半句怨言,默默低垂秀首,色恭愈至。
我有些发愣,第一次真切感到作为皇后那种至高无上的尊容,还有权力带给我的万人之上的快感。是的,在这偌大的锦宫城里,除了太后,任何女人都得听我调遣,任我安排,仿佛股掌之间能够一掷决生死。
我突然有些理解乔序的感觉了,当他看到前朝那些官员都臣服于他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现在这样,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将神思堪堪收回,继续在芙蕖掌心写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倘若以后谁的侍女不尊重自己的主子,都会有玉露那样的下场!”
她们赶紧屈膝行礼,道:“妾等明白,必定谨遵殿下教诲!”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拉过蓉儿的手写道:“你亲自送安婕妤回瑞祥宫,她脚伤了还是静养较好,不必在瑞祥宫看着玉露受罚,明白么?”
蓉儿会心一笑:“奴婢谨遵殿下懿旨,这就送婕妤小主回宫。”
她转身带着冯雨嘉离去,两人刚走没几步,宫洛便迎面匆匆跑来,连行礼也顾不得,忙向我道:“殿下!前朝出事了!”
冯雨嘉搭着蓉儿的手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宫洛。她这才补上礼数,缓了口气方道:“这件事情和尤婕妤的父兄有关,是……”
她话音未落,尤倩倩急得险些晕过去,赶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问道:“魏尚宫,怎么了?本主的父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