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恒老爷和恒夫人乐呵乐呵瞧着饭桌上女儿曼娘亲手做的饭菜啧啧称奇。

“刚落水不好好卧榻静养就劳碌可不好,再者这般烟熏火燎还不如多学些诗词歌赋。”恒夫人虽然欢喜,嘴上却仍旧叨叨,“也不知随了谁……”

“我们恒家以酒楼发家,会做菜有什么稀奇?”恒老爷捋捋胡子对女儿一脸赞许,“以后恒家酒楼的招牌说不定还要曼娘撑起来呢!”

“酒楼生意怎么能指望一个弱女子?”恒夫人不满,“女儿家在外抛头露面有什么好的?!”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曼娘忙打岔:“爹,娘,且尝一尝我做的蟹生。”

灼灼芙蓉,艳若无双,浅粉色的荷花花瓣宛若一艘艘花舟,里头盛放着麻油熬熟的蟹生,散发着浓郁的镬气,一股子热辣的人间烟火气息铺面而来。

而荷花清丽脱俗,两者结合在一起非但毫无出离之感,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原本青色的蟹壳经过麻油熬炒后变得通红油亮,让人食指大动。

掰开蟹壳便是雪白的蟹肉和金黄的蟹黄。

送入口中,先是尝到鲜嫩的蟹肉,经过熬煮后仍旧肉软细嫩,在鲜甜中海油淡淡的荷花香气。

这螃蟹脂满膏肥,金黄的蟹黄几乎能从壳里流出来,再尝一口甘美的蟹黄,滑爽入口,配上辛香的草果和辛温芬芳的砂仁,叫这道菜鲜而不腥。

这还不算,十几种香料层次丰富齐齐上阵,让蟹生滋味立体,馥郁香气搭配细腻蟹肉,脂香淡淡,几乎叫人忍不住连手指头都想舔一舔。

恒老爷就果断舔了舔自己拿蟹的右手,却被恒夫人白了一眼:“莫要失了分寸。”

恒老爷悻悻然缩回手,又用筷子夹起一块蟹生,唇舌触碰到蟹黄的那一刻,满口的丰腴立即充斥口腔,鲜甜可口,压根儿停不下来。

他又忍不住用银制长柄叉将蟹肉蟹黄细细扒拉到米饭上,雪白剔透的大米热气腾腾,裹上蟹黄蟹肉后金黄一片,鲜美扑鼻而来,轻轻拌匀送进口中——

丝状的蟹肉肉质细嫩、流油的蟹黄肥美甘甜,加上颗粒分明的米饭,几乎是滑进嘴中。

恒老爷吃得心满意足,曼娘笑道:“爹若是喜欢吃蟹黄拌饭,不如我晚上再做一道秃黄油,专给爹爹拌饭。”

恒老爷眼前一亮。

曼娘借机道:“爹,娘,我来办何家的寿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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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居然为了我以绝食相逼?”

恒府门外,殷晗昱轻轻蹙起眉头。

十七八的少年纵然来历不明生得也金章玉质风清月朗,即使眉头紧锁也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有浦江本地人没有的贵气。

怪不得自己家大娘子瞧中了他。丫鬟石榴在心里嘀咕一声,殷勤笑道:“殷小哥,我家娘子说:不用担心,一切有她,您只管等着她好消息。”

“不妥!”殷晗昱摇摇头,“岂能让曼娘为我争取?胜之不武。还请姑娘转告你家大娘子,她好意我心领了。”

这……

石榴慌了神。大娘子身边上下都知这位殷小哥深得娘子欢心,说不定将来还要招赘入门,这回也是大娘子派自己提前说与殷小哥宽心,倘若办不好……

正为难之际——

“等等,我有话要说!”

石榴眼前一亮,金桔从二门外气喘吁吁跑到两人身边。

“金桔姐姐……”她正要说个仔细,就听得殷晗昱正色拱手道:“便是来多少人都无用,还请两位姑娘转告大娘子:我殷晗昱堂堂正正,一切要凭自己争取,绝不借助裙带攀扯。”

石榴一脸为难,却听得金桔脆生生应下:“好!我家娘子也是这般说的!”

???

第二章竹叶灸鲚鱼

殷晗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盯着金桔,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脸上浮现出茫然。

石榴则瞪大眼睛拉住金桔的手:“金桔姐姐,大娘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那日自家大娘子去自家店里,不巧二楼客人掉落一柄扇子,眼看那扇子就要落在娘子头上这厮上前一把接中扇子。

有了这层关系大娘子便将这人提拔进了店铺做伙计,不多时又想抬举这人做账房。大娘子身边的丫鬟都当这位殷小哥是将来的姑爷奉承。

“那还有假?”金桔不屑道,“大娘子一醒就叫我赶紧过来,莫叫外人误会。”那“误会”二字咬得极重,还不屑瞥了殷晗昱一眼。

曼娘身边的丫鬟们要数她最看不起殷晗昱。哼!不知底细的人也妄想高攀我们家大娘子!

殷晗昱似时没看见金桔的鄙夷,只自己呆立了片刻,而后才想起礼数胡乱拱拱手转身。

只不过那背影深一脚浅一脚,透着不可置信。

“可殷小哥一表人才,又颇有才干……”石榴有些不解。

“哼,知人知面不之心。”金桔冲殷的方向撇撇嘴,“好人还能撺掇我们娘子落水?”

三年前恒家商队从阳浦江里救起来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郎,此人头部受伤,等醒来后只知道自己叫殷晗昱,其余万事不知。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家人来寻,外头也未听说有这般姓名的人走丢,恒家便好心雇他在店里帮忙搬运重物,又叫他与恒家伙计们吃住在一起,谁知他竟然肖想上了自己家大娘子?!

秋日,曼娘站在恒家酒楼外面细细打量着这座酒楼:

外墙雪白,店门彩画鲜艳,临街的两排红绿杈子整整齐齐,排绿的帘幕迎风招展,门口的金纱红底栀子灯①不住吸引着往来过客目光,红漆招牌上“恒家酒楼”四个大字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