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祖母昨天明明才吃了冷酒!真真刚要反驳,忽得想起祖母是有意为自己节约银钱,因而不吭声了。

裴妇人笑着道:“那便再来个竹荪酿虾滑、千连福海参。”

柴老夫人刚想出声阻拦,裴妇人便道:“适才真真说要请我,可我做姑母的怎好叫侄女出银子。”

真真心里暗暗感激姑母。

柴老夫人便也坦然受之:“也罢,反正迟早要嫁到你家里去。”

并不避讳真真,惹得真真脸红,拔脚就往外头去:“我瞧瞧乌贼去。”

等她出去,裴妇人便笑道:“真真是个可怜的,幼年时就亲娘便改嫁了,还好母亲一手养大她,如今伶俐活泼,我真是爱得紧。”

柴老夫人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裴妇人知道她老人家的心病,赔笑:“娘,我知道您是嫌我不提婚约,这不是要等真真及笄了才好提嘛!”

“倘若那样便好,若是你婆母家嫌弃真真早点说明便是,她也不是没人求娶。”柴老夫人板着脸。

“娘,不嫌弃的。如今官府都许商人之家后代入仕,我婆家自然不会嫌弃我们家是商户。”裴妇人忙解释。

说话间竹荪酿虾、金屑乌贼已经一一端了上来,真真也跟着进了来,脸上神色如初。

裴妇人心里有愧,第一筷子便夹给老母亲:“娘,您尝尝。”

竹荪是个稀罕物,他们也就在宴席上偶尔一见,雪白的伞裙优雅撑开,里头包裹着粉白色的虾肉泥。

上面还浇了一勺子奶白雪白的高汤。

送进嘴里先是触及到高汤馥郁的滋味,而后便到网状的竹荪。

咬下去一口,竹荪脆脆的,极其爽口。

内里的虾肉被剁成了泥后又过了筛子,细滑、鲜嫩,连一丝颗粒都没有,几乎是滑进了喉咙。

“也不知是怎的想出这法子。”柴老夫人感慨道,“竹荪和虾肉泥两种完全不一样可放到一起尝起来却甚为美味!”

一者脆爽一者嫩滑,一者清淡一者鲜香,非但口感不同,滋味也大相径庭,却能融洽地在一道菜中呈现。

再细细想,这道菜里两种食材似乎谁也离不开谁。

不多时除了茱萸红油石花菜,炒墨鱼丝,一道盐焗花螺也上了桌

李山小声提醒“客人后退小心热气烫”,随后代她们掀开砂锅盖。

但见雪白粗粝的盐块上面铺着一只只花纹可爱的花螺,随后便有小二送上吃花螺专用的牙签。

花螺和盐堆还热气袅袅,真真拍手:“这可当真有趣!”

柴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女。

裴妇人却心里一跳,想起昨日自己婆母和丈夫所言。

“大郎如今当差甚得上峰心意,日后必有造化。”裴老夫人不紧不慢,“官员之妻要会交际擅来事,你娘家侄女虽美貌娇憨,但总归商户女小门小户有失体面。”

裴老爷则犹豫:“到底是两家老爷子当初定下的亲事,不好更改。”

裴妇人原先是乐得将真真娶进门作儿媳的,真真乖巧可爱,两人必不会有什么婆媳间争执。

可听自己婆母的意思,总归是瞧不上这门婚事。

丈夫与婆母意见不同,自己又要夹在婆家与娘家之间为难……

她心思重重,竹签一转取下一块螺肉放入口中——

这玩意儿还真是嫩,想必盐粒能够快速升温,熟的非常快,所以螺肉非常的细嫩。

裴妇人尝了一口觉得眯起眼睛,的确不错。

柴真真没留意姑母脸上的纠结,还兴致勃勃讲当日的见闻:“那天我们与庄嫂子来这里吃饭就觉这里所用皆是鲜货。庄嫂子可是海边的人,据说她什么菜品放到嘴边一舌头就能出来,那鱼死了多少天当时就能让尝出来。”

一顿菜吃得宾客尽欢,三人雇了辆牛车,因着裴家离得近,便商议好了先要将裴妇人送回去。

谁知到了裴家巷口不期遇见了裴大郎。

裴大郎在户部做个小吏,因着资历不足一有去外地的活计就被派出去,这回出去了好几个月,瘦了好些。

裴妇人上前就扣住儿子手大呼小叫起来:“怎的忽然回来?也不捎信。”

“许是信没我走得快的缘故。”裴大郎温和笑道,“见过外祖母,见过妹妹。待我放下行装便来家中拜望。”

柴老夫人笑得慈爱:“大郎,你这回出去倒瘦了许多。”

“外祖母,我无妨,只是公事着实费心,倒吃不下什么饭去。”

裴妇人灵机一动:“有家酒楼倒好吃,明儿便带你去尝尝。”

裴大郎哭笑不得:“娘,我这心里有事怎么能吃得下东西!”

“放心吧。”裴妇人打下保票,“带你去的那家酒楼,即使你心里再有事也能吃得下去!”

柴老夫人也笑得和蔼:“正好也叫你真真妹妹同去。”

裴大郎这才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许久未见,这个伶俐娇憨的妹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真真抿嘴笑话他:“裴家大哥晒黑了不少,我还当是个卖炭翁呢。”惹得两位长辈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