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的构想里,游征要么娶帝姬,要么娶太子麾下幕僚的女儿,或者为太子登基添砖加瓦,哪里想到他要顺着继母的意思娶个商户女?
“别人不一定会心甘情愿,可若是……”牧倾酒低低道,忽得住了嘴。
他声线低沉,声音又压得低沉,旁边的人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
可若是恒娘子,只怕游征也会心甘情愿吧?
牧倾酒忽得想起那个小娘子。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知府大人后宅。
他借用了一座院落暂住,无意中从二楼楼阁处见到隔壁院落里一位小娘子正侃侃而谈。
她一身鹅黄袄裙,身形袅娜,不似寻常江南女子一般娇小,反而身形修长,眉骨也有不同于周围人的坚毅。
寿筵上花团锦簇,莺莺燕燕,她后背挺直站在那里,竟然如一柄青松,让人不敢轻视。
牧倾酒于二楼瞧着她侃侃而谈,居然第一次出乎意料的出了神。
待到第二次见小娘子,是在招待江指挥使的筵席上。
她冰雪聪明,兰心蕙质,不过瞧了几眼就明白了他的来头和意图。
几道菜上去便唬得江指挥使改变了心意,转而决定投靠于他。
牧倾酒心里感激,打定心思要重金酬谢。
谁知这小娘子不取分毫报酬,想与他合伙。
他不顾身旁礼师爷的愕然,欣然应诺。
果然他没瞧错人,时不时传来这小娘子的消息都是喜报。
她扩张了店铺、赚回了成本,还要在临安开酒楼。
他便在旁瞧着她一点一滴从浦江那乡下地方开酒楼到京师临安。
她固然美,可牧倾酒见过不少美人。
她固然灵动,可京师不缺七窍玲珑心。
仔细想来,她与旁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她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
便是那一股执意要在这世间闯荡的劲头打动了他。
这样的人,自然能叫游征魂牵梦萦。
想到这里,牧倾酒的心里没来由一阵烦乱。
他放下了信笺。
来福还未明白缘故,与礼师爷一左一右说起了旁的政务。
礼师爷不知怎的,总觉得侯爷今儿有些漫不经心。
他一头雾水。
等出了营帐,便小声问来福:“怎的,还有什么事?”
来福不明就里,还是来贵乖觉:“想来是因着恒娘子的事。”
“恒娘子?恒娘子能有什么事?我们虽然合伙做生意,可倘若她嫁给了侯府,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拆伙……”礼师爷说着说着,见来贵神色不对,自己忽得也悟了。
“莫非……”
来贵点点头。
礼师爷瞳孔放大:“怪不得!这些日子在京城,莫非……”
来贵点点头。
礼师爷恍然大悟。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来福摸不着头脑。
礼师爷高深莫测摇摇头,问也一句话不说。
来贵则好心提醒他:“收拾收拾行装,只怕我们要连夜上京了。”
“上京?我们不是刚来么?”来福歪着脑壳不解。
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营帐中主帐有小兵传令:“王爷有令,回京!”
来福长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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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个恒家还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狗肉上不得台面!”石氏气冲冲一拍桌面。
石嬷嬷劝道:“夫人莫急。莫要为不相干的外人气坏了自己身子。”
“我能不急么?侯爷就快回京了,到时候如何是好?”石氏胸口气得起伏,“到时候侯爷反对,这事还有什么余地?”
“侯爷定然会给那厮寻一门高门贵女的婚事,他有得力岳家助力,又早早生下侯爷孙儿,到时候我的二郎岂不是一辈子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石氏越想越气,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儿子凄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