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来话长了,这家本有个长男立家,可惜出去做生意生死不知,只好女儿家仓皇顶上。女户算不得数,自然要招赘个男子好方便立足。”
太后想起年轻时自己曾带着年幼官家独自勉力支撑那一段岁月,起了共勉:“就这她还能将酒楼从乡下开到临安,着实不容易啊。”
谢后便在旁凑趣:“是啊,听来这女子是个坚韧能干的,又有自知之明不攀附权贵。”
她固然不认识这恒家娘子,可她能叫太子妃吃瘪自然就要抬高她。
太子妃也傻,当即调转风向:“这位恒娘子真是个妙人儿,听得妾身都心向往之,怪不得能叫两位少年郎都心动呢。”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般滑头又不要廉耻,似乎适才那个说恒娘子不是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本人。谢后心里愤愤想。
梅太妃适时接话:“只怕那孩子心里惶恐呢,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市井小户人家,见两位权贵上门提亲,要是应了一位也罢了,如今拒了两位只怕正在家里揪心呢。”
“可不是?”另一位出身平民的太妃帮腔,“小门小户人家哪里见过什么高门?得罪了人家家里管事只怕都要举家惶恐,何况是两位正经王爷世子。”
太后在旁沉思:“听说这位娘子厨艺了得,叫人进来我先瞧瞧。”
第五十六章鱼唇宴
曼娘将此事一一写信告知恒老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爹爹勿要分心,家中一切有我。”
恒夫人在院子里颇有些遗憾:“唉,那么好的女婿,怎的就不是我家的呢。”
她老人家拗不过曼娘,便每每在家中院落故意长吁短叹,曼娘一开始还劝她两句,后来索性便由着她去了。
恒夫人自打见了牧倾酒提亲就再也不满意游征了,她满口遗憾的婚事也由永嘉侯府变成了牧家。
只不过曼娘无意,她也不能强迫女儿,便只能自己长叹几声。
哪知此时外头里正带着赵家老爷探头探脑问:“恒家人在么?”
应门的小厮去开门,里正满面笑意:“恭喜恒家夫人,宫里来贵人了!”
恒夫人与曼娘忙出来瞧,却见里正后头站着一位宦官,肤白无须。
里正便一一介绍:“这便是恒家夫人与大娘子,这位是宫里的天家特使。”
双方见过礼。
那位宦官便道:“太后娘娘听闻恒娘子厨艺了得,想唤她进去一见,回去收拾衣裳跟我出去便是。”
恒家上下哪里见过这等大架势,一个两个都吓愣住了,饶是见多识广的恒夫人都有些怯生生。
曼娘前世也有进宫的经验,是以稳稳当当将随身荷包拽下递过去,又笑道:“还请您在这里略坐喝口茶,我换身衣裳便去。”
说罢又叫金桔石榴几个或端茶点或点茶。
那位宦官摸一把荷包,厚实沉甸甸,便知这一趟没有白跑。
再看恒娘子做事麻利爽快,也赞了句:“怪道太后娘娘跟娘娘们说起时说恒娘子这人应当是个利落人,如今看来果真。”
他这般一说,曼娘心里便有了底。
这么看来是好事不是坏事。
她便进了内室,寻一件得体大方的袄裙,换衣裳时恒夫人进来,一脸担心:“曼娘,这可如何是好?”
曼娘笑着安慰娘亲:“听那位公公意思,想来是太后听了京里传闻好奇,才叫我过去,不是什么大事。”
恒夫人闻言也略放下心来,帮着曼娘修饰衣服首饰。
不过片刻曼娘便随着那位公公进了宫。
待出示过腰牌,又过了几道宫阙,便进了太后所居的慈安宫。
曼娘正立在大殿外头等候觐见,就有一个宫娥走近,趁人不备小声与她说:“一切都是王爷安排,里头有梅太妃照应,娘子勿怕。”
原来牧倾酒所说的会帮她解决是如此解决。
曼娘立即领会了牧倾酒的意思:永嘉侯府想要仗势欺人,可倘若她得了太后撑腰,那侯府也要掂量一二。
想通了这其中环节,曼娘心里暖洋洋的。
等她随着通报的小黄门进去,就见太后娘娘与几位太妃正在殿前插花。
曼娘忙上前请安。
她知道太后娘娘年纪大了以后喜欢年轻人身着活泼俏皮些,便穿了鲜亮些的衣裳,配上同款的玛瑙串珠,看着又活泼又灵动。
果然太后娘娘一瞧就喜欢上了:“是个齐整孩子。”
梅太妃在旁笑道:“怪道两家子争抢这亲事,就是我老婆子都恨不得给自己娘家侄孙争上一把呢。”
太后娘娘嗔怪:“你个老货少作怪,你侄孙还在襁褓里满月都没过。”
惹得几位娘娘们大笑。
太后娘娘便问曼娘,寻常都在家里做些什么,做生意要如何张罗。毫无一句涉及她的婚事。
曼娘不敢大意,便仔细回答自己在家中寻常都照顾酒楼生意,新近又开了一家唤做“八珍楼”的酒楼,专卖海货海物。
这一下惹起了太后和几位太妃的好奇。
因着皇宫虽然搬迁到了南边,但是宫里贵人们的饮食大都遵循北例,后妃们听起这海货海物还有些兴致。
曼娘便笑着凑趣道:“倘若娘娘们不嫌弃我,我便做道八珍楼的席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