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说要找父亲议事是什么意思?魏檀玉顿时无比慌张。最坏的打算浮上心头:他不会是来求娶她的吧,她还没及笄呢,他个登徒子、禽兽。
秦王这时才对她说:“魏小姐可以告退,本王没有其他吩咐。”嘴角竟有几分笑意。
那笑容真是耐人寻味,别人有没有寻不知道,魏檀玉自己是寻了半天的滋味。前世父亲是站在韩王那一侧的,那时跟他没什么事情可议的。这一世父亲目前保持中立,跟他能有什么事情好议的?
魏永安将秦王带去了郑国公的书房,她毫不犹豫地后脚跟了上去。
褚厉早就料到了她会鬼鬼祟祟地跟上来。
入了郑国公的书房,魏永安被支了出来,书房里便只有秦王褚厉和魏檀玉的父亲魏世赟。
第11章求娶她?
魏檀玉上前截住兄长魏永安,把他拉到走廊的拐角。
“秦王为了何事来找父亲?”
“为兄又不是秦王肚子里的虫子,为兄怎么可能知道他要和父亲说什么?”
魏檀玉又问:“那牡丹花簪可是秦王让阿兄转交给我的?”
“簪子,什么簪子?”魏永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为兄明白了,妹妹说的,可是那日为兄送你的那个匣子,原来秦王给妹妹送的是一支牡丹花簪呀,这个秦王,为兄还以为他只会舞刀弄枪射箭的,没想到他还有这等细腻心思。”
魏檀玉白了兄长一眼。少装了,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阿兄竟亲口承认了簪子是褚厉送的。
“那琵琶呢?到底是阿兄送的还是秦王托阿兄送的?”
魏永安打起了哑迷:“玉儿希望是为兄送的还是秦王送的呢?”
“阿兄再这样说话,我便去告诉母亲,说阿兄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想方设法传信给我。”
没想到搬出母亲,兄长还是面不改色,竟然笑道:“玉儿如此聪明,不如猜一猜,不用玉儿去和母亲说,为兄这就主动去向母亲认错。”他抬脚就向前走,走了两步竟又回头说,“玉儿不妨去问问秦王,他送你根牡丹花簪,是什么意思呀?”
魏檀玉想不明白,褚厉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就这么将他的好大哥给收买了。自己已经搬出了母亲这个杀手锏,大哥竟还这样肆无忌惮地帮着秦王一个外人说话。
她原地来回踱了几步,生怕褚厉是真的跑去跟父亲求娶她。她提着裙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父亲书房外面,耳朵贴着门。
褚厉看着门外晃过的身影,知道她在偷听,端起茶杯慢慢品起茶来。
怎么没有声音?魏檀玉又换了只耳朵贴过去,隔着门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声音。
半晌过后,褚厉的声音终于响起:“大司徒,令千金……”他看着那门,提高了嗓子问道,“什么时候及笄?”
门外的魏檀玉险些贴着门倒进来,两只耳朵高高竖起,等待着父亲的回答。
郑国公一愣,心想这秦王如此爽快直白吗?答:“回殿下,小女这月十六就及笄了。”
“十六啊……”
郑国公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着他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期待着他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
“本王知道了,改日再来。”他含笑起身,冲郑国公说了些告辞前的客套话。
魏檀玉听到他要离开的动静,提着裙子拔腿就往走廊那拐角处跑。
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传进屋内,郑国公尴尬地笑了笑,说:“定是犬子永宁,这孩子被惯坏了。”
秦王笑道:“本王以后会好好教他的,请大司徒放心。”
出了门,两个男人在门前假惺惺地相互客套话别。
褚厉最后朝走廊拐角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郑国公也转身走过去,将魏檀玉揪了出来,训斥的语气中竟带着纵容:“听秦王的墙根,没规没矩的。”
“秦王跟爹说了些什么?”
“你怎地如此关心秦王?”
“我——女儿只是好奇嘛,秦王跟爹无什么朝务可谈的啊,他能有什么事情找爹呢?”
“他说要收永宁为徒,教他射箭习武。你说奇不奇怪?依爹看,那秦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郑国公脑子里不断思量着秦王那句“改日再来”,改日改日,改日是什么时候?十六?十六之后?
他故意看着女儿,“丫头你是如何想的?”
“……”父亲话中深意,魏檀玉只装作没听明白,兜着圈答:“依女儿看,不是所有男子都适合上战场杀敌,大哥已从戎,永宁还是好好读书吧,将来考科举登仕途,做个文臣。”
郑国公心道:果然呐,郎有情,妾无意。难缠喽。
魏檀玉明明听见了秦王问她爹她什么时候及笄。
他问这个干什么?而爹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最近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坐立不安。
从宫里回来那日,弟弟永宁射死“玄武儿”将家里搅起了一阵风波,爹娘那两日还在气头上。她便没将宫中撞见皇帝和太子一事告诉爹娘。
之后又过去了几日,宫里也没来消息,魏檀玉就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谁成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天是黄昏,长安城家家户户相继升起炊烟。骤雨过后,一道彩虹从郑国公府门前的梧桐树上空架去了长安东市。
身上的癸水终于完全退去,魏檀玉从浴桶中浮起身子,两只玉瓷般的胳膊交叠搭在木桶边缘,下巴轻轻憩在胳膊,如瀑的发丝垂在雪白光滑的脊背上,魏檀玉双颊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她微微阖着凤眼,陷入了冥想。